“媽媽,你醒醒。”
江晚撐開沉重的眼皮,然後發現床前趴著個小男孩,帶著哭腔。
小男孩五官長得不錯,就是面色發黃,營養不良。
身上的衣服還有補丁,袖口磨得都發毛了,可見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好。
江晚如遭雷擊,怎麼這孩子喊她媽媽?
她什麼時候生了個這麼大的娃?
她記得她剛從同父異母哥哥手裡搶得公司繼承權,慶功宴上,結果被一個精神病人給捅了一刀,就這樣嘎了。
她環顧四周,目光從身上蓋著花開富貴的被套,落到斑駁的牆壁,臉色越來越黑。
腦子裡亂糟糟的,然後被強行塞進了一堆記憶。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穿越了,穿到了同名同姓的江晚身上。
她接收了原主的記憶,現在是一九八零年。
眼前的這個小男孩,是原主江晚和閻向北的兒子閻安樂,小名樂樂,今年四歲。
她的內心充滿了震驚和無奈,她一個二十一世紀嬌滴滴的大小姐,來這個吃不好穿不暖的世界,可怎麼熬?
該死的江豫!早知道會被江豫報復,她當初就應該趕盡殺絕的。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江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儘管她很不甘,很憤怒,但也知道要面對已經發生的現實。
“媽媽,你還難受嗎?”
樂樂一臉的擔憂地望著她。
江晚看著樂樂,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心軟了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點,“媽媽好多了。”
儘管她對這個孩子目前還沒有什麼感情,但是這是原主生下來的孩子,她佔了原主的身體,就要對這個孩子負責。
要是這是個熊孩子,她接受能力也沒這麼強,誰叫樂樂乖巧又孝順呢。
她在二十一世紀都沒人關心,來了這個世界,享受到的第一筆關懷是來自這個孩子。
她單方面宣佈這孩子,以後就是她的娃,她會努力對他好的。
“砰砰砰—-”
外面敲門聲響個不停,“江晚,都太陽曬屁股了,你醒了沒?
這聲音,江晚聽出來了,是原主的堂妹江晴。
“媽媽,要不要開門?”
樂樂大概對江晴心存畏懼,所以小身子抖了抖。
江晚瞧出來了,樂樂這孩子,膽子不怎麼大。
可能是家庭氛圍造成的,她以後會好好改造他,讓他變得自信陽光起來。
“你去開吧。”
江晚高燒過後的身體虛軟無力,目光卻變得堅定起來。
她從來不會坐以待斃,哪怕是在這個艱苦的年代,她也會找到一條出路的。
樂樂心不甘情不願去開了門。
江晴對小不點兒的牴觸視而不見,直接怒氣衝衝對江晚說,“江晚,你是不是反悔了?”
被江晴一提醒,江晚記起來了。
原主在江晴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大學生李峰年。
原主被李峰年英雄救美了兩次,就死心塌地愛上了他。
前幾天,李峰年愁眉苦臉地對原主說他媽上山摔破了腦袋,需要一大筆錢動手術。
李峰年說要退學去羊城打工,他村裡有認識的人在羊城打工,勤快點一個月能賺七八十塊錢。
原主自然捨不得李峰年退學,說換她去羊城打工。
今天,江晴過來送原主去火車站,票是前天就買好了的,但是原主昨天突然發高燒了,這兩人自然不知。
江晚氣笑了,她為什麼發高燒,還不是因為撞破李峰年跟江晴的姦情,怒極攻心之下病倒了。
這李峰年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學生,而是貨運站的一個臨時工。
現在有轉正的機會,但是需要一筆錢打點,江晴跟李峰年便把這個算盤打到了原主身上。
瞥到江晚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江晴心裡沒底,直覺告訴她江晚變卦了。
但是她想不通江晚為何變卦,哪裡料得到江晚被氣死了,早已換了芯。
“江晚,你還走不走?”
江晴可不會顧及樂樂。
其實,江晚以前對樂樂也還好。自從被李峰年洗腦後,她就覺得樂樂成了拖油瓶。
自己這個堂姐的便宜丈夫,江晴沒見過,只知道是個軍人,每個月會給江晚寄40元,還挺大方。
自己在紡織廠車間當女工,一個月累死累活工資才35元。
江晚也是好命,原本五年前要下鄉的,報名前一天,她回來突然說她已經結婚了,不用下鄉了。
至於那個男人,他們江家人都沒見過,只知道叫閻向北,是個當兵的。
江晚說他們領證後,男人就去參加什麼特殊任務去了。
要不是那張結婚證跟一個月後,江晚查出懷孕,他們還真不敢置信江晚是真結婚了。
江晚結婚後,每個月會收到閻向北寄來的40元。
江晚懷孕後,孕吐嚴重,就一直在家養胎,看在錢的份上,江家人倒是沒人趕她走。
畢竟閻向北的40元,每個月有30元落到江家人手裡,另外的10元則落到了江晴跟李峰年手中。
看樂樂的小臉蛋,江晚就知道她跟樂樂在江家過得並不好。
“江晚,你變啞巴了,問你怎麼一直不吭聲。”
江晴眉頭皺得緊緊的。
李峰年跟江晚說是去羊城打工,事實上江晚已經被她跟李峰年賣了,賣給羊城那邊一個老光棍。
要是江晚今天賴著不走,到時候那個癩子就要找自己算賬了,她已經收了定金,到嘴的錢哪捨得吐出去。
“媽媽,你別走,別不要樂樂。”樂樂揪住江晚的袖子,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江晚輕輕拍了兩下樂樂的手背,柔聲安撫道:“媽媽怎麼會不要樂樂呢,媽媽不會走的。”
“江晚,你不走,難道不怕有人讀不了書嗎?”
江晴臉色大變,搬出李峰年來威脅江晚。
江晚翻了個白眼,“別人讀不了書,關我屁事啊,你這麼在意,你去替。”
“江晴,你在跟晚晚說什麼?”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江晚的大嫂李曉紅。
這個家裡,江晚唯一接受到的善意,不是來自姓江的血親,而是這個大嫂。
可大嫂在江家沒什麼地位,她生了兩個女兒,這會兒肚子高聳,懷著第三個了。
要是這個生下來還是女兒,可想而知,李曉紅的日子更難過了。
“嫂子,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有外人在,江晴自然不好再說下去,心裡憋屈得要死,罵罵咧咧走了。
她要趕著回去跟李峰年商量江晚反悔這事,得儘快想辦法解決,今天一定要把江晚送上火車。
“晚晚,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江晴走後,李曉紅的注意力都放到江晚身上了。
“大嫂,我沒事,就是發燒了,現在燒退了,身體舒服多了。”
“等下我給你去端碗米粥來。”
“大嫂,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李曉紅低頭,恍然大悟,將手中的這封信遞給江晚,“晚晚,是你的信,是從部隊寄來的,應該是向北給你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