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忽然嗤笑出聲,頸間蠱紋因為氣血翻湧游出碧色螢火,“命定之人?”
“你笑什麼?!”
匕首狠狠刺進我的右臉,畫春猶嫌不足,刀尖在我的血肉裡洩憤一般攪弄。
直到我臉上的傷深可見骨,再無一絲復原的可能,畫春才冷哼一聲,丟了匕首。
我始終一聲不吭。
顧硯修在冷宮的那幾年,誰都可以肆意欺辱。
是我一直牢牢把他護在懷裡,任他們如何辱罵責打,都一聲不吭。
邊關三載,數不盡的暗殺冷箭。
是我一直擋在他身前,為他擋下了無數危險,甚至屢次命懸一線。
我也一聲不吭。
宮裡曾有踩地捧高的太監,說我不愧是條好狗,骨頭夠硬。
我確實是硬骨頭,寧折不彎的硬骨頭。
夜深露重,渾身的每寸皮膚都叫囂著疼痛。
我跪到屋內叫水,便再也忍不住昏了過去。
意識消散的前一刻,我聽見身邊來來往往伺候的婢女無比唏噓。
“梔荷姑姑不是早就被王爺收入房中了嗎?就算看在當年冷宮裡相伴的情誼,王爺也不能如此對待……”
“噓,慎言!聽說她一直想做王妃,嫉妒蘇小姐得了王爺青眼,就私自用秘法變成蘇小姐的樣貌,還恬不知恥地去勾引王爺,王爺這才動怒。”
“從王爺身邊的紅人,變成了到溺壺的婢女,臉還毀成了這個樣子,恐怕比殺了她還難受吧。”
“……”
比殺了我還難受?
不,只有活著,才能看到負我辱我的人下地獄。
這些人恐怕還不知道,現如今我的血,對蠱蟲來說是最大的補物。
匆匆忙忙的腳下,無人注意到微小的蠱蟲已經遍佈各處。
子母蠱一旦種下,身中子蠱的人便如同掌中之物,反抗不得。
不知我昏睡了多久,再有意識時,我聽見了顧硯修衝著太醫怒吼。
“你們這群廢物!不是說很快就能醒來嗎,已經三天了,她怎的還未醒?”
太醫們戰戰兢兢,思忖許久才開了口。
“這位姑娘全身被毒蟲啃咬至潰爛,臉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還強撐著跪了幾個時辰……這怒火攻心,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也是有的。”
顧硯修一改之前的暴躁,立馬反問出聲,“怒火攻心?”
“你是說她因為生氣,所以才遲遲不肯醒來?”
太醫雖然不懂顧硯修在發什麼瘋,但能免了罪責,還是立馬點頭應是。
“本王就知道是這樣!你們且退下吧。”
朦朧間,我感受到顧硯修溫熱的指腹撫過我的眉眼,語氣裡滿是憐惜和偏執。
“梔荷姐,你終歸還是在意我的。”
“我們不鬧了好不好?你知道的,娶蘇卿月只是權宜之計,待我登上至尊之位,我便讓人剝了她的臉皮,充作軍妓為你出氣。”
顧硯修灼熱的視線下移,帶著薄繭的掌心撫上我包紮好的臉,有些心虛。
至於你的臉……我昨晚說的都是氣話,誰讓你不肯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