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母剛離開,病房裡的空氣卻像是凝固了。
薑母不停地念叨著:“你怎麼這麼沒用……你怎麼這麼沒用……”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突然,她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瘋狂,抓起手邊的水杯就朝江凌柯砸了過去。
“誰讓你擅作主張的!誰讓你替我坐牢的!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薑母的聲音嘶啞,帶著歇斯底里的憤怒。
江凌柯沒有躲,水杯砸在他的肩膀上,水灑了一身。
他無力至極:“媽,我只能保護你一段時間了……你如果再這樣……”
等他死了,就真的就護不住你了。
“滾!你給我滾!”
但薑母根本不聽他解釋,抓起枕頭又砸了過去,“我不想看見你!”
江凌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病房。
他走在走廊上,耳邊嗡嗡作響,視線越來越模糊。
突然,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周芙鈺在摩天輪裡向沈逸飛求婚。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鑽戒:“逸飛,和我永遠在一起吧。”
沈逸飛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他聲音顫抖:“好!”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周芙鈺將戒指戴在沈逸飛的手指上,隨後緊緊抱住了他。
然而,摩天輪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緊接著,整個車廂開始劇烈晃動。
兩個人的臉色瞬間變了,驚喜變成驚嚇。
很快摩天輪已經開始傾斜,周芙鈺見車廂離地面並不高,咬了咬牙,拉住沈逸飛,從車廂裡跳了下去。
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周芙鈺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但她顧不上自己,立刻低頭去看抱著她的沈逸飛。
然而,沈逸飛卻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逸飛!你怎麼樣?”周芙鈺的聲音裡帶著驚慌。
沈逸飛勉強笑了笑,聲音微弱:“芙鈺……我沒事……我只是……想保護你……”
周芙鈺這才發現,沈逸飛在落地時,竟然主動用自己的身體為她做了肉墊。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聲音顫抖:“你怎麼這麼傻……”
沈逸飛的眼神漸漸渙散,聲音越來越微弱:“芙鈺,我愛你……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逸飛,你別說了。”周芙鈺紅著眼抱起沈逸飛,朝著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醫院裡,醫生匆匆趕來,檢查了沈逸飛的情況後,臉色凝重:“他的腎臟破裂,必須立刻進行移植手術。但現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器官……”
周芙鈺抓住醫生的手臂,聲音沙啞:
“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他!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醫生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醫院裡有一個癌症晚期的患者,生前簽過器官捐贈協議。但他還沒死,我們不能……”
“癌症晚期?”周芙鈺的眼神一冷,“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用他的器官救逸飛!”
醫生皺了皺眉,低聲道:“那個病人……似乎有個精神病的母親。”
周芙鈺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冰冷:“那正好,讓他捐獻。我會給她母親最好的治療待遇。而且,腎臟不止一個,他也不會死的,不是嗎?”
醫生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病房裡,江凌柯剛剛恢復意識,耳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江先生,周總讓我來通知你,你的腎臟將被用於移植手術。如果你配合,我們會給你母親最好的治療待遇。如果你不配合……”
助理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威脅,“周總說了,不惜一切代價。”
他一開始也很意外,沒想到癌症晚期的人是江凌柯。
但隨後助理就釋然了,是江凌柯還正好,他欠總裁這麼多,如果還總裁一個腎也算贖罪了。
江凌柯的眼神空洞,他看著天花板,感受自己的生機漸漸流失,他輕聲:“照顧好我的母親……”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你放心,周總會安排好的。”
江凌柯沒有再說話,只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裡一片平靜,所有的痛苦和掙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
他的死,還周芙鈺一命,也最後為母親償還生恩。
手術室裡,主刀醫生正準備下刀時,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血壓驟降!血氧飽和度掉到70!”護士驚慌地喊道。
主刀醫生額頭滲出冷汗:“快,腎上腺素1mg靜推!”
手術室外,助理焦急地撥通周芙鈺的電話:“周總,手術出現意外情況,病人的生命體徵……”
“什麼情況?逸飛等不了那麼久!”周芙鈺暴躁地打斷。
助理嚥了咽口水:“醫生說繼續手術風險很大,而且病人是……江凌柯”
本就極輕的三個字被暴怒的聲音掩蓋,消散在風中。
“加錢!”周芙鈺的聲音冷得像冰,“給他母親最好的養老院,最好的治療。他的命我買下來,讓醫生繼續手術!”
助理只好答應,去告知醫生。
醫生本著良心還是對江凌柯進行緊急救援。
可結果卻並不好。
“江先生……去世了。”醫生沉重宣佈,只能立刻進行移植手術。
周芙鈺跟著醫生推著沈逸飛的病床走向手術室。
走廊拐角處,一張蓋著白布的推床與他們擦肩而過。
一陣風吹過,白布掀起一角,露出江凌柯青白的手指。
周芙鈺的腳步突然一頓,莫名覺得心口刺痛。
她下意識回頭,卻只看到推床消失在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