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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陸城安鬆開了謝思然的手臂,眼神呆滯而茫然。
他往前走了兩步,那脆弱的神情,是謝思然從未見過的模樣。
唐薇愣了愣,疑惑道:
“什麼姐姐,陸總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的話讓陸城安短暫恢復了理智。
他低下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是,抱歉,我失態了。”
“實在是…您和我去世的姐姐,長得太像了。”
陸城安看向唐薇的眼神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痴迷與懷念。
卻被一旁的謝思然看的一清二楚。
她心中泛起陣陣嘲弄來。
不知是因為自己這滿是謊言的婚姻。
還是因為陸城安口口聲聲所說的,對繼母至高無上的愛。
一整個宴會的時間,陸城安與唐薇相談甚歡。
而謝思然站在他們的身邊,猶如一個提線木偶。
陸城安的公司最近剛剛完成一個項目,不少恭賀之人前來敬酒。
等宴會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了。
陸城安的胃不好,喝了酒便更加難受。
謝思然找了不少服務員,才終於拿到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可等她找到陸城安的時候,卻發現他與唐薇二人坐在會所外的長椅上。
陸城安靠在唐薇的腿上,死死握著她的手不肯放。
“姐姐…我好想你…”
陸城安委屈的聲音,順著風傳進了謝思然的耳朵內。
這是謝思然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
下意識地,謝思然停下了腳步。
手中的杯子,成了夜風中唯一的熱源。
“你拋下我走了,你明明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
“甚至連臨走時的最後一句話,都在說別人,姐姐,我好嫉妒她…”
“你那麼愛她,對她那麼好,那我呢?”
“你讓我娶她,卻沒有問過我怎麼辦…”
“姐姐…六年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我…”
陸城安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樣磅礴的思念和愛意,幾乎將謝思然整個人都要擊垮。
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彷彿誤入了禁地的孩子。
唐薇伸手,輕輕撫摸著陸城安的頭髮。
“我在這裡。”
“城安,姐姐在這兒呢。”
月光下,她的聲音像是勾引人們誤入歧途的惡魔。
謝思然看見陸城安緩緩抬起頭來,兩人的影子逐漸重合。
她沒能繼續看下去,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完全破碎。
謝思然轉過身狼狽的逃走了。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逃走。
明明有理的人是她,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他們。
可謝思然無法止住眼中的淚水,只知道心臟處像是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往裡呼呼灌著冷風。
她連呼吸都變得如此艱難,陸城安脆弱的模樣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重現。
她從來不知道,這對於她而言無比幸福的八年,在陸城安看來,竟一直是一場折磨。
何其可悲,又是何其痛苦…
謝思然一路跑上車,無視了司機疑惑的目光,只是狼狽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直到幾個小時後,陸城安才被唐薇攙扶著走了出來。
“抱歉陸夫人,陸總有點喝多了。”
唐薇臉上帶著笑意,嘴邊的口紅卻已經糊成一片。
同樣的顏色,殘留在陸城安的嘴角,讓人不得不注意。
“辛苦唐小姐了。”
指甲嵌進手心中,謝思然維持著表面上的體面。
唐薇笑著關上了車門,陸城安在搖搖晃晃的車程中,將謝思然抱入懷中。
她剛想掙扎,卻聽見了陸城安的喃喃自語。
“姐姐,我愛你。”
謝思然的手臂,無力垂在一側。
一滴淚,砸在了陸城安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