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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見她神色堅定,最終長長嘆了一聲,點頭答應,只是在臨走時塞給了她一張卡。
呂時慢當面接過,背地裡又讓秘書帶了回去。
剛一回頭,兩個護士拿著病歷本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眉宇間全是八卦的神色。
“江少對沈微微是真的好啊,不過就是掉水嗆了下,就為她包下整棟樓給她做檢查!”
“可我聽說江少不是有了未婚妻嗎?好像姓呂……”
“切!那就是個煙霧彈!你看江少有對她求過婚嗎?有對她官宣嗎?昨晚江少不但對沈微微跪地求婚,甚至還對媒體官宣了!這才是真愛!”
呂時慢拿著水杯的手很穩,甚至還慢條斯理抿了兩口。
心底泛起自嘲般的澀意,自己等待的那六年竟然不如外人看得分明。
她這個未婚妻,可不就是個煙霧彈嗎……
明明只隔一步距離,他也沒想過來看看她,唯一的電話都是惡意地質問。
不過,現在的她也釋然了。
呂時慢以為和江星河會就此作別,連最後一面都省了。
隔天準備辦理出院時,卻在走廊上遇見驚慌失措的江星河,身後跟著那一幫朋友。
這六年,她見過江星河很多的樣貌。
冷漠的,厭惡的,不耐的,暴躁的,卻從沒見過他如此的脆弱和無助,額頭的鮮血彷彿染紅了雙眼。
一見到她,那些人像是找到了救星:“快勸勸星河,他和沈微微出了車禍受了重傷,還死撐著不去治療,硬要在手術室外等人出來……”
呂時慢第一反應是看向他的心臟,後來才反應過來,那不是柏臨雲的心臟,心跳才緩了緩。
她三兩步衝到江星河跟前,語重心長地開口:
“你現在不去治療,等她人出來,你沒了……”
“滾!”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我只想陪著微微!”江星河聲嘶力竭地大吼,聲音裡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恐懼和驚慌。
“你這麼拖著,是不想要命了嗎!”呂時慢提高了聲音。
“沈微微就是我的命!我要她活著!”江星河一字一句說著,語氣裡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一刻,他再也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佛子,也只是一個為了心上人擔憂的男人。
即便釋然如她,聽到他這一番剖心的表白,心底也升起隱秘的鈍痛。
她突然羨慕起躺在手術室裡的沈微微來,愛她的人還在身旁,能看得到摸得到,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想著想著,她鼻尖一酸,突然落下淚來。
江星河驀然一愣,喘了一大口氣,才緩了緩情緒,沮喪地開口:“你走吧,我等醫生的結果……”
空氣一瞬間陷入膠著。
好半晌,江星河耳邊響起一道冷靜的聲音:“你去手術,我幫你等……”
他筱然抬頭,兩人的眼神隔著慘白的燈光對視。
江星河的心尖一顫,一股複雜的情緒升了起來,耳邊是好友們壓低的議論聲:
“呂時慢為了江星河竟然願意等沈微微手術……簡直是舔到家了……”
“我有點可憐她了,其實她人真的不錯,一心一意地愛著江星河……”
過了片刻後,他才搖頭:“不!我想陪她……”
呂時慢定定地看他一眼,沒再繼續勸,只找來醫生和護士,在走廊上給他額頭上的傷口做些消毒包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外的紅燈終於亮起。
聽到醫生說沈微微人無大礙後,江星河才吐出幾口氣,緊接著人軟軟倒了下去。
眾人大驚連忙將人接住,送進急症室,可身後的女人卻一動不動。
“呂小姐,你不去看看?”
她看了下時間,然後搖頭,對那人回了一句“我不去了,我要走了”。
話落,人便徑直離去。
呂時慢辦完出院手續並沒有回到江家,而是拖著行李直接去了飛機場。
在路上,她將與江星河有關的電話號碼和聯繫方式一一刪除。
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她果斷扔掉了電話卡。
從江星河的世界,徹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