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
我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扑了过去!
却狠狠扑了个空。
差点忘了,我已经死了。
陆菀看不到我,我也摸不到她。
不过我还是很欣慰,能在我彻底消失之前见到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这也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
“厉薄琛!”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见陆菀的双眼红得吓人,冲上去揪着厉薄琛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东宁?为什么!”
而厉薄琛竟然就任由陆菀撕扯着,质问着,深邃的双眸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我狠狠一怔。
对了,陆菀刚刚狠狠打了厉薄琛一巴掌。
她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陆菀一直不喜欢厉薄琛,但碍于父辈们在生意场上的关系,陆菀还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
还有,这里是哪里?
我环视四周,“殡仪馆”三个字直愣愣地闯入我的视野——
这里是殡仪馆!
他们怎么会在这?
“厉薄琛,你还是不是人?兰姨出了车祸被撞得面目全非,你却扣着她的尸体不肯让她火化下葬!
“东宁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陆菀歇斯底里地吼着,几乎声声泣血!
厉薄琛凄怆一笑,“尹东宁还没来。”
陆菀显然没想到厉薄琛会这么说,她愣了一瞬,才满是不可思议地质问他,“所以,你是想逼东宁来见你?”
厉薄琛终于撇开陆菀的手,声音低沉,“是,我不信她连自己亲生母亲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除非她来见我,否则,谁也别想把兰姨的尸体火化下葬!”
陆菀满是错愕地看着厉薄琛,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足足愣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厉薄琛!”
我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吧,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是无辜的!我求你让她安心地走吧!”
我已经语无伦次,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却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仿佛我一停下来,就能随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已经顾不得厉薄琛能不能看见我了,我又一次毫无尊严地跪在他面前,卑微地乞求他放过我可怜的母亲。
她根本不知道药方的事,更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六月的天气,即使殡仪馆的冷气开得再足,尸体也会很快腐烂。
更何况我母亲她还被车轮蹍过啊!
厉薄琛,你怎么忍心!
陆菀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一样,再次冲到厉薄琛的面前。
“兰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在临死前还在找自己的女儿!厉薄琛,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厉薄琛凉薄地勾起嘴角,“只要能让尹东宁忍不住出来见我,再没有人性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疯子!”
陆菀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不愿意再跟这个疯子纠缠,转而快步去找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求把我母亲尽快火化。
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却告诉她,厉薄琛现在是我母亲的家属,只有他能决定遗体是否进行火化。
“你算哪门子的家属!”
陆菀快要被气疯了!
“我是尹东宁的未婚夫,”
厉薄琛声线清冷,“如果她没有失踪,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我呸!”
陆菀狠狠啐了他一口,“爱上女朋友的妹妹,在外面下着大暴雨的晚上把女朋友从家里赶走,你这种人渣也配做人家的未婚夫?”
厉薄琛对陆菀的咒骂挖苦毫不在意。
“随你怎么说,我只想见到东宁。”
他似乎铁了心。
陆菀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狠狠噎了一下。
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见到东宁?当初不是你把她赶走的吗?”
厉薄琛的身子僵了下。
然后,他生硬地撇开脸,“与你无关。”
“你不会还想说,你还爱她吧?哈,厉薄琛,你还真是贱啊,当初东宁掏心掏肺地对你,可你却用你被东宁暖热的脸去贴尹北月的冷屁股!
“现在东宁不见了,你不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害死她妈还不够,还想用这么恶心的手段逼她来见你?你可真是病得不轻!”
厉薄琛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骂过,气得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陆菀!”他吼道。
可他似乎忘了,陆菀不是我,不会因为他显露出的一点怒意就偃旗息鼓。
“不用喊这么大声,姑奶奶我听得见!”
陆菀骂道,“千万别用你那张被尹北月污染过的嘴说你还爱东宁这种屁话!我都替东宁觉得恶心!
“厉薄琛,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让你这么祸害兰姨,伤害东宁的!咱们走着瞧!”
陆菀气势汹汹地推开厉薄琛,离开殡仪馆。
我跟着她一路飘到了大路上,看着她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最后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东宁!东宁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难过地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我只能静静地陪在陆菀的身边,听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弱,最后变成委屈的抽泣。
好一会儿。
陆菀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我看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
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陆菀的身边疾驰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陆菀的视线竟然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然后,她突然就跑了起来。
我急忙跟上。
她跑得很快,一张脸满是严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见她在说“好像是小叔的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迈巴赫直接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大院,停在了殡仪馆的门口。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之前从疗养院把我父亲带走的神秘男人!
他也看到了陆菀,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只是略略在陆菀的身上扫过,他便转身走进了殡仪馆。
他明明只看了陆菀一眼,但那仿若上位者睥睨众生似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陆菀吓得不自觉地僵直了身体。
但陆菀还是硬着头皮远远地跟了上去。
我跟着她一道飘进了殡仪馆时,就看到厉薄琛脖颈上青筋暴起,野兽一样地质问那个神秘男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冽,“我说,我是尹东宁的丈夫。”
这下,不光是厉薄琛,就连我和陆菀,也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