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由頭,咱們也不好頻繁上山吧,無事去多了反而惹人懷疑,可若不常去,那得多久才能懷上孩子?”
緩了好久的神,柳扶楹才終於輕聲開口。
“下午我讓你向外散播消息,由頭不是有了嗎。”
“啊?”
金梨沒聽明白,下午散播的消息是關於二房要爭搶家產的事,和她家夫人進山找那裴國舅有什麼關係?
不過聽柳扶楹的聲音似是疲累至極,便也心疼不再多問。
光是進山尋路那一陣,就夠她歇上好一陣了。
更別提回府後生的氣,同樣勞心。
柳扶楹都不知道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臥房的,只覺迷迷糊糊的,躺下後便睡了過去。
關於何時上山,她心裡有數。
如她所言,她已經有了進山的由頭卻始終耐著性子,一連快小半個月了都沒見她動身。
並非她不急,而是為了吊裴舟霧。
*
自從被關入香山,裴舟霧就對日月失去了判斷。
起初還會數一數日子,看已經過去了幾天,可最終也就只數了不到一個月。
數再多也無用,他的囚禁期限又不是按日子定的。
只知道來的時候,山上的雪還未曾化掉。
如今,已是盛夏時節。
可近日,他突然又開始數日子了,從蘇月螢離開後那日,記得她說過那日是初一。
倒並非是他對她有什麼特殊的想法。
只是好難得有個人闖進他孤寂的牢籠裡同他對話,讓他感覺到生氣,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那日,她最後失落的神情在他心裡記到今時。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身上揹著的罪名,可她卻不怕他,冒著危險也要尋過來,這般心意多難得。
而倘若她真的信了他嫌棄她的身份,於是……
再也不來了。
裴舟霧站在窗口,嘴角噙著苦笑。
這世上哪有那多的緣分,恐怕此後再也不會有像蘇月螢一樣不懼牽連不怕死的人了。
便是家中父母也為了避嫌,未曾探望過一回。
他心裡有愧,愧疚那日不該那樣冷漠。
今日是十五。
每月初一及十五的黃道吉日,都是適合上香祈福的。
不知道她……她家的老太太會不會進山,會不會帶著她一起來,不知道上次回去後,她有沒有獲罪受罰。
可即便上了山,也興許不會再來此處了。
忽的,他耳朵一動。
潭邊似是有動靜,隨著眼睫一塊升起的還有帶著歡欣的詫異。
拖著拖鏈走出了門,直奔向深潭。
然潭邊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聽錯了?
裴舟霧鼓動般的心跳又緩緩靜了下來,期盼落空換來失落。
但很快,他又發覺出不對。
日曬到乾燥的譚邊,石塊兒本都是發著白的,唯有一道延伸至竹林後的路上,拖著一串詭異的溼氣。
裴舟霧緩步而去,繞過了小片的竹林。
竹林後頭藏著一個人。
不是他念著的蘇月螢還能是誰!
裴舟霧靜下的心倏然又跳動了起來,震驚上頭,一時都說不出話。
面前的人渾身溼透,裙角還滴滴答答的掛著水。
額前及耳邊的碎髮,乖巧的緊貼在她的臉上一動不動,如同她此時的狀態,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對、對不起。”
她開口便是道歉的話,聽的裴舟霧眉頭直緊。
“該對不起的,不是你。”
開口之前,他在心裡默唸數次提醒自己態度溫和一些,別再把人嚇到。
柳扶楹低下頭,掩藏起眸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