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時不時在人群中尋找老馬的身影。
希望他能給我點暗示，讓我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聯繫到趙林。
可是老馬似乎有意逃避我的目光，每次我一看他，他就轉身背對我。
這讓我更加煩躁，心中七上八下。
心想這傢伙會不會真的被嚇破了膽，不敢跟我合作了？
終於熬到了下午七點，乾飯時間到。
還是兩個饅頭一瓶水。
這是每天的標配。
饅頭依舊是一股餿臭味，但是我準備捏著鼻子把它吃了。
吃飽了晚上才有力氣跑。
可是剛剛咬了一口，麻煩事又找上門。
一個保安讓我去一樓，說老闆要見我。
我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早上才見的，現在又要見我！
約定的時間還沒到，莫非姓皮的等不及了，現在就要切我的手指？
我磨磨蹭蹭的跟著保安來到一樓，卻沒有看見老皮的身影。
只聽見旁邊一間保安宿舍裡，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救命啊！”
“你們放了我吧！”
“我家裡有錢，我讓我爸媽給你們打錢，求求你們別再欺負我了。”
女人聲嘶力竭，只聽聲音，我便知道那邊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我轉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房門大開著，裡面圍著十幾個男人。
女人叫得越悽慘，他們笑得越大聲！
這群狗孃養的畜生，我恨不能衝過去搶一把槍，把他們全都幹掉。
可惜，正義感這種東西，在這片土地上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它只會讓你比壞人死得更快。
無能的時候，千萬不要狂怒。
我閉著眼睛，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看見。
但越是如此，那聲音卻越是清晰，一聲一聲，一直在敲打著我的良心。
過了幾分鐘，皮老闆光著膀子從房間裡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提著褲子，圓滾滾的身體像一隻剃光了毛的野豬，讓我一陣噁心。
“今天剛買的豬仔，還是個雛，長得還不賴。”
皮老闆點上一支菸，坐在我對面，神情中還帶著些意猶未盡。
“以後你好好替我賺錢，表現好了，我可以讓你開開葷。”
隔壁的慘叫聲一直在持續，那裡還等著十多個如飢似渴的畜生。
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在家裡一定也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她不久前可能想著到了這邊，會成為嬌貴的小公主，然而現在，卻成了一群畜生的玩物。
我不願意多想，也沒有能力去同情別人的遭遇。
我現在只想著快點離開。
我想回到人類的正常世界，一刻都不想多待。
“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天，你找我來什麼事？”
皮老闆吐出一口煙，煙霧後面肥頭大耳的嘴臉讓人作嘔。
“已經兩天了，現在你給我說說，這兩天學到了些什麼？”
我心中冷笑，原來詐騙犯也需要考試。
我這兩天光顧著琢磨怎麼逃跑，至於那些詐騙手段，屁都沒有學到。
“我剛來，還不太適應，沒學到多少東西。”
我打算應付了事，大不了再挨一頓打就是了。
這短短兩天時間，我都已經捱了好幾頓打，也不差這一次了。
“沒學到多少？”
皮老闆冷笑一聲。
“你以為是來度假的？”
“還要給你時間適應！”
“老子告訴你，妙瓦底這個地方不養閒人。”
“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今天晚上就給你關小黑屋裡去。”
“等明天你朋友還沒把錢打過來，老子後天就送你去公海！”
“老子花了三十萬把你買過來，還得一天兩個饅頭養著你，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一聽到小黑屋，我徹底慌了。
這要是被關了進去，那還跑個屁，直接就等著嘎腰子吧。
我不敢繼續嘴硬了。
急忙說：“也不是什麼都沒學到，就是時間有點緊，還沒學全。”
皮老闆不說話，就那麼盯著我，示意我繼續表演。
我只能硬著頭皮，結合著我翻看的那兩頁詐騙資料，東拉西扯胡說八道。
最後皮老闆居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讓我多少有些無語。
我甚至懷疑，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這方面的天賦。
要不然，怎麼可能忽悠一個詐騙頭子？
“還不錯，以後加把勁，在這裡也能實現你的人生價值。”
似乎就是尋常的公司領導，在用勉勵的語氣鼓勵下屬。
荒唐得有些可笑。
呵呵。
我整個人都麻了！
這特麼可是詐騙窩點！
一個詐騙頭子，試圖在我的人生路上指手畫腳，跟我談人生價值。
我去你大姥爺的吧！
我在心裡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臉上卻裝作一副受教的表情。
“我以後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皮老闆這次沒有為難我，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要明天你的朋友乖乖打錢，以後你就好好跟著我幹，妙瓦底這片天地，還是大有可為的。”
“是是是！”
我這次學乖了，滿臉奉承。
他又給我描述了一番公司的宏偉藍圖。
聽他的口氣，甚至有雄心把詐騙公司幹到上市。
還給我一頓洗腦，畫了好大的一張餅。
說我有創業的經歷，是難得的人才，以後好好幹，一定能成為公司骨幹。
還承諾會給我二十個點的提成，讓我介紹幾個朋友過來，這比我以前自己開公司，來錢要快一百倍。
或許這就是他們洗腦慣用的伎量。
很多人到了這邊，經不住他們的蠱惑，從起初的被迫，最後變成了主動。
我表面上裝出一副聽話的表情，心裡卻把他全家的雌性都問候了一遍。
連未出生的我都沒有放過！
然後他又叫我給趙林打電話，讓我催促他快點籌錢，還美其名曰這是為了公司發展做貢獻。
撥通電話，又是趙林心急如焚的聲音。
“徐江，他們沒有繼續為難你吧？”
“你別擔心，我這邊已經聯繫到了你的朋友。”
“我這邊最遲今天半夜就能到位，你那邊做好準備，只要你那邊沒有問題，明天你就可以回來了。”
聽到趙林的話，皮老闆更是開心，說我交了個好朋友，誇趙林夠義氣。
他以為趙林今天半夜就能湊夠錢。
我一臉陪笑，心中其實比他還激動。
因為我知道趙林的意思。
所謂聯繫到我的朋友，應該是指老馬給他發了信息，他已經收到了。
並且他找到了人接應我，只要我這邊能順利的跑出去，他找的人明天就能送我回家！
看來老馬沒有掉鏈子。
現在一切就緒，就等半夜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