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鎖解鎖的聲音響起，玄關處傳來些許動靜。
陳如月脫下高跟鞋，略顯疲憊。
家中一片黑暗。
趙幕和暖暖都睡了嗎？
陳如月心中湧起一股歉意。
女兒的生日自己都沒趕上。
其實，根本用不上“趕”這個字，陳如月壓根沒想著趕回來。
陳如月打開燈，突然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陽臺，嚇的退了幾步。
“老…老公，你沒睡啊？”
或許是有些愧疚，陳如月難得主動問好。
按照以前的習慣，陳如月都是以太累為藉口，不管趙幕做什麼說什麼，她都冷著臉，就像趙幕欠了她什麼似的。
但這次，趙幕沒有說話，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他靜靜看著外邊漆黑的夜景，風一吹，吐出的煙瞬間消散，融入室外的黑暗中，如同妻子假裝拋出的關心。
見趙幕一反常態，不搭理自己，陳如月皺了皺眉。
他想到了那個對她事事有回應的左思孝，雖然樣貌上比自己老公差了一些，但事業卻遠不是自己老公這種全職主夫能比的，甚至比自己的月龍公司還要好一些，更重要的，左總管理的還只是家族集團的子公司。
這樣一對比，當年自己拼了命要在一起的老公，現在在陽臺抽著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簡直是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想到這，陳如月心中的最後一絲愧疚也拋之腦後。
我對左總有點好感很正常啊。
人家年少有為，去年還提名本地的十大青年企業家了。
反觀趙幕，一個家庭主夫……
陳如月不停在心裡為自己解釋。
只是她忘了，她現在不斷攻擊趙幕的點，正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家庭主夫，沒有事業……
這些誠然是趙幕現在的標籤，但這些標籤都是為了家庭犧牲而貼上的。
趙幕在社會上或許沒有多少貢獻，但對這個家，趙幕付出的遠比陳如月要多。
只是，這一切付出都被陳如月自動抹除了。
就像，爸爸出門努力掙錢，媽媽在家盡心操持，年底結算，家庭貢獻分總分有十分，爸爸有九分，媽媽只有一分，這合理嗎？
當然不合理。
但陳如月已經說服了自己。
這時，趙幕掐滅菸頭，轉身看著陳如月，淡淡道：“先去洗澡吧，洗完談點事情。”
陳如月心一沉。
趙幕沒有像之前一樣生氣，看上去無悲無喜。
但就是這樣，反而讓陳如月更加沒底。
以前趙幕哪裡會用這樣冷漠的眼神看自己。
要麼滿懷愛意，要麼看到自己和左思孝親暱動作的時候，滿眼憤怒，但陳如月知道，憤怒也是因為愛。
但現在，趙幕的眼神里似乎沒有這種情緒了。
陳如月第一次感覺到慌張。
“好。”
她應了一聲，急忙回臥室洗漱。
水滴從花灑噴湧而出，雜亂無章的打在陳如月雪白的肌膚上，亦如此刻她此刻的心情。
“暖暖，一定是因為暖暖！”
趙幕非常疼愛趙暖暖，陳如月很清楚。
一定是因為自己缺席了暖暖的生日，趙幕實在是太生氣了，才會有剛剛那種表現。
想通之後，陳如月鬆了口氣。
一邊擦拭著身體，一邊思考接下來的應答。
……
咔噠。
主臥房門輕輕打開，陳如月裹著浴袍走了出來。
大廳飄蕩著一股紅棗的香氣。
聞到這股熟悉香氣，陳如月心中一陣安心。
趙幕坐在沙發上，他不遠處的座位前，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紅棗茶。
陳如月酒局之後，不喜歡喝蜂蜜水，也不喜歡喝牛奶，只喜歡喝紅棗泡水。
陳如月輕輕坐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眉眼平舒。
一分不差，溫度剛好是她喜歡的。
就連洗澡大概需要的時間，趙幕都計算好了。
“謝謝老公。”
趙幕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用什麼當做前話，才能比較恰當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陳如月主動開口道：“老公，對不起，我沒能回來給暖暖過生日，是因為我們公司最近有一個大項目落地了，兩邊公司就說簡單辦個慶功宴……”
“左思孝的公司？”趙幕想到了那張讓他刺痛的照片，打斷道。
陳如月皺了皺眉，解釋道：“老公，你知道，左總跟我是很好的生意夥伴，我們只是純粹的生意往來……”
趙幕本來不想多說，但聽到陳如月說純粹的生意往來時，他突然有點犯惡心。
好一個生意往來！
趙幕拿出手機，點開最中間的照片，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純粹？”
照片中，陳如月與左思孝臉貼著臉，笑容滿面。
陳如月看到照片的時候，神情一滯。
就像是一個被發現秘密的人，她極度慌張，但很快，她臉上表情變得鋒利。
“這照片這麼了，不過是為了現場氣氛，逢場作戲而已，你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陳如月眉眼如劍，作為老闆的氣勢頓時就起來了。
只可惜，對趙幕沒有什麼作用。
趙幕點開一個收藏夾，在陳如月面前緩緩翻動。
從陳如月和左思孝的正常距離開始，隨著照片慢慢翻動。
陳如月和左思孝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今天……
肌膚貼著肌膚，沒有距離。
趙幕嗤笑一聲。
“你會說這些都是逢場作戲對吧，你知道左思孝最新動態文案寫的是什麼嗎？”
“希望和陳總的合作關係更進一步！都已經沒有距離了，來，你跟我說說，更進一步要怎麼進？”
陳如月啞口無言。
第一次有人這麼直觀的將她和左思孝的關係揭露出來，而且還是自己的老公。
陳如月不敢看趙幕。
趙幕凌厲的神情讓她有些害怕，她第一次在趙幕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
趙幕說完，像是將所有負面情緒釋放了。
平息心情後，看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龐，趙幕嘴唇孱動。
“我累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