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身後人又坐回床側的椅子上,歪頭去觀察原滿的臉色是否有不適。
原滿察覺到目光,害羞的側過頭,說不出話,只好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封政靖鬆了一口氣,等原滿沒有繼續咳嗽,臉色滿滿恢復正常,端起床頭的碗準備起身繼續以剛才的姿勢喂原滿吃東西。
嚇得原滿趕緊抬手接過封政靖手中的碗,自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糖水;“我可以自己來的。”
封政靖沒有說話,默認了原滿的行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小口小口吞嚥。
封父送來了六個溏心蛋,原滿吃了四個就吃不下去了,勉強喝完碗裡的糖水,面色為難的看著碗裡剩下的兩個蛋發愁。
若是自己平時在家,都是按照自己的飯量做飯,很少有浪費糧食的行為。但現在在這個年代不一樣,原滿知道如今糧食珍貴,雞蛋更甚,封父估計將家裡平日存下來的雞蛋都煮了送來給自己。自己這浪費糧食的行為在如今人人都不是能吃飽的年代估計要被拉去勞動改造。
可是她真的吃不下了。
原滿嘆了一口氣,手上拿著勺子在碗壁戳了戳,舀起一個雞蛋不往嘴裡送,用餘光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封政靖坐得筆直,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吃不下了,給自己的丈夫吃沒問題吧?
原滿暗戳戳的想,但不敢真的行動。封政靖雖是這具身體名義上的丈夫,她來到這個年代最親密的人,但她也知道父母那一輩大多數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媒人介紹相親。拿不準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也摸不準封政靖的脾性,萬一人家有潔癖怎麼辦呢?
餘光裡,原滿看見封政靖上半身朝她這個方向靠了過來,手臂也抬了起來。下一瞬,手裡的碗被迅速接了過去,接著對方替她調整了一下背後的枕頭,說:“吃不下就別勉強了,躺下休息一會吧。”
這語氣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我不是故意浪費糧食。”原滿想要解釋一下,她有感覺自己變成孕婦後肚子常常頂著自己的胃,就是人們常說的胃淺。四個雞蛋感覺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我知道。”封政靖替她掖了一下被子,自然地拿起原滿用過的勺子將剩下的兩個溏心蛋送入口中吃下,面不改色,原滿看著有些噎人。
“你喝些水吧。”原滿有些驚訝封政靖吃自己的剩飯,但也不敢表現出太多,指了指床頭的搪瓷缸。
封政靖拿過來吃了一口又放回了原處,問原滿要不要喝點水。
原滿搖了搖頭,平躺下來休息。但肚子太大,這個姿勢壓迫她不舒服,原滿想了一下背部使勁準備翻身。
右邊是封政靖。
原滿沉默了一下,換了一邊,翻身面朝左邊衝著牆壁發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生。原滿摸了摸肚子,閉上眼開始慢慢細想原書劇情。
封政靖十六歲參軍,參軍沒多久父親被下放至小水村,和原身認識到結婚好像也統共沒見過幾面。原身嫁進封家之前母親生病去世了,書中沒有提到父親這個角色。
唉。原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跟封家三口人相處,尤其是身後這個,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還有封父封母,封政靖常年不在家,原身嫁過來後日日夜夜和封父封母相處,原滿怕等會老兩口一見她就看出端倪。
她要怎麼解釋自己不是這具身體的原滿。借屍還魂?封建迷信信不得,怕原滿剛說出口就被送去精神病院。原滿愁的直嘆氣,胸口也漲漲的,祈禱封父封母再晚點來。最好自己生完,到時候他們瞧出什麼,問自己就說生孩子不小心撞到腦子了忘性大許多事情記不清了。
身後又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從身後到床尾,然後停在了她身前。
原滿一睜眼,就看見原本坐在床右側的封政靖將椅子搬到了床左側,她面對的地方坐著。
“你,”原滿不習慣和這個男人對視,看了一眼又迅速垂眸,“你怎麼坐過來了?”
“我怕你肚子痛出不了聲,面對面看著你比較好。”封政靖以為原滿不想看到自己,心裡還在怨懷孕生子他沒有陪在家裡,看了一會兒原滿背影,但放心不下還是將椅子搬了過來。
“我現在挺好的。”原滿不知道說什麼,乾巴巴的回應了封政靖一句。
“嗯。”對面男人沒再繼續說話。
空氣就這樣沉靜下來。原滿的胃有點撐,可能是即將做母親的原因,心口又有點酸澀。肚子裡的孩子從她接手過來也不過幾個小時,原滿感覺這彷彿真的是自己懷胎十月,歷經千辛萬苦孕育的。
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原滿思緒飄得亂七八糟,東想西想。睜眼看了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還是身姿筆直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這樣累不累。
“那個,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原滿覺得病房裡的氣氛太尷尬了,找了個話題問封政靖。
“你生的我都喜歡。”封政靖看著她思考了一會,“我沒有重男輕女思想。”
“真的假的?”原滿她都二十二了,父親還不死心想母親高齡懷孕再生個男孩,聽說試管可以篩選性別,讓原滿畢業工作後也出一部分錢,美其名曰送她未來弟弟的見面禮。二十一世紀受過高等教育的男性思想亦是如此,更何況現在這個未改革開放的年代。
原滿對封政靖的話保持懷疑態度。
“真的。”封政靖鄭重的對她點頭。“女孩我也會喜歡,你如果不想再繼續生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這就是小說男主的覺悟嗎?原滿微微吃驚。又繼續問,“那你爸你媽呢?他們會要求我,我們一定要生男孩嗎?”
封政靖皺著眉頭看向原滿,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想從原滿臉上看出什麼來。
“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封政靖的語氣有些生硬,像是在剋制什麼。“滿滿,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