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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眾人皆知,晏為卿自上京以來,便一直在尋家中幼弟。

眾人不知晏二公子喚作何名,只知他在五年前失蹤,此後了無音訊,而晏為卿到京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畫像尋人。

他當時中了狀元,容貌昳麗,在京城是個大名人。

這一來二去,京城各家都知曉,晏大人有一個寵愛至極的弟弟,不過至今都未尋回。

也就兩月前,晏大人被聖上提拔為太子少傅,在國子監任職後,便聽聞晏大人不再尋人。

怕是已經找到了。

所以才有學生在此時發問。

聽見同窗問話,江昭原本趴在案前無所事事,此時耳朵都豎了起來。

江昭想到晏為卿用來尋她的畫像,滿頭黑線。

在她看來,晏為卿驚才絕豔,什麼都會幾分,可偏偏在這繪畫方面栽了跟頭。

她幼時也算是粉雕玉琢,走哪要被誇的程度,晏為卿硬生生給她畫成了個野猴子。

想到這,江昭輕哼一聲。

拿著那張畫像找人,他就是找十輩子都找不到。

但比起嫌棄晏為卿的畫像,江昭現在更想知道晏為卿的答案。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晏為卿眉眼冷淡,他翻了一頁書,才漠然開口。

“家弟五短身材,獐頭鼠目。”

江昭:“……”

她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眾人沉默一瞬,而那個開口詢問的學生更為尷尬,他訕笑著,打著圓場。

“晏大人這是過謙了。”

就在此時,底下有學生偷偷道。

“我曾見過晏大人畫的畫像,這晏二公子又黑又瘦,像只野猴子似的,可醜了。”

“是呀是呀,我也見過,醜到不像與晏大人是親兄弟。”

下面竊竊私語,由於是小憩時間,晏為卿只是坐在上頭,並未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有學生更是煞有其事那般,伸手向眾人比劃著,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所謂的“晏二公子”是如何醜得慘絕人寰。

簡直能貼在門前當門神,嚇跑鬼的程度。

江昭坐在第一排,她被氣得胸口起伏,最終無奈,只能雙手抱住耳朵,不去聽他們講話。

她氣不過,抬眸狠狠地瞪了晏為卿一眼,被剛好抓了個正著。

晏為卿神態自若,絲毫沒有說謊被正主當面戳穿的窘迫,江昭嚴重懷疑,在晏為卿眼裡,她就是這般樣貌。

江昭越想越氣,拿起一旁的黃芝狠狠地咬了一口。

黃芝的甘甜衝散了一絲苦澀,江昭的心底才算好受一些。

倒是晏為卿瞥了一眼案前堆成小山似的黃芝,他眯起了眼,視線掃過坐在後頭的江時敘,就連他自己都沒感覺到,他修長的五指早已攥得泛白。

呵。

好一個兄友弟恭,情同手足。

……

一天的課上得江昭有些迷糊,她收拾好書箱,坐在案前還未起身,結果被江時敘搶先一步,一隻手提起書箱,還想抓著她胳膊把人撈起來。

江昭身子微微靠後,躲過他的手。

“我自己起身。”

江時敘這幾天熱情得太過頭了。

正當兩人並肩離開時,晏為卿眼眸漆黑,毫無情緒道。

“江昭留下,那十遍《禮記》今日之內抄完。”

現在不過未時,可十遍禮記,少說也得一天一夜。

江昭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江時敘見狀,也覺行不通,他轉身朝著晏為卿俯首。

“晏大人,家弟前幾日大病,是告過病假的,如今大病初癒,大人可否寬限幾日,若是在不行,我作為兄長也可代而為之。”

“家弟”,“作為兄長”這幾個字如同一根刺,扎進晏為卿心頭,他唇線拉直,語氣冷漠如如寒鐵。

“她犯錯,豈能由你代而為之,今日抄不完那邊明日再來,不會耽誤江三公子養病,況且——”

他語氣輕微停頓,再放到江時敘身上時,變得更為凌厲。

“況且江大公子你今日也被罰三篇《禮記》,明日一早,親自交於我。”

晏為卿都發話了,江時敘也沒法說什麼。

更何況自己本身就不佔理。

他遞給江昭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隨即把書箱歸還給她,末了,還裝作語重心長。

“雖說長兄如父,但十遍《禮記》實在是太多,父親也幫不了你。”

說完,江時敘便拋下她,和江凌言頭也不回的離開。

晏為卿只是瞥了一眼她,便徑直離開了。

無奈,江昭只能不情不願地跟在他後頭。

另一邊,江時敘早就把江昭忘在了腦後跟,他對著江凌言抱怨。

“沈青詞向來身子硬朗,怎麼前些日子一病就病到現在,姨母也不讓我們去探望,好生怪異。”

江凌言不徐不疾的走著,忽而回頭看了一眼江昭與晏為卿離開的背影,除了他們二人,太子在看到江昭的身影后,也跟了上去。

他回過頭,又而憶起今早太子遞給江昭的食盒,他垂眸思索。

“確實怪異。”

……

一開始是江昭跟在晏為卿後頭,晏為卿從容不迫地朝前走,倒是江昭被氣得心梗,她率先一步來到晏為卿辦公的屋子,推門而入。

進屋後也絲毫不見外,把書箱隨意放在地上,就在案前席地而坐。

晏為卿後她一步進屋,一雙眼睛水波不興,他目視前方,徑直來到上頭,撩袍坐下,好似未曾看見江昭隨性的模樣。

江昭被今日他那句“五短身材,獐頭鼠目”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這屋子是晏為卿在國子監任職後的辦公之地,擺滿了他的藏書與自己所著的文章。

江昭眼尖的在一旁的書架上看見幾卷破舊的畫軸,與愛護得當藏書形成鮮明對比。

晏為卿並不愛附庸風雅,他不懂畫,又豈會收藏。

江昭起身,將那幾幅畫拿下,一一翻看。

果不其然,那畫像都是晏為卿筆下的自己。

醜得各有千秋。

江昭拿著畫像,展開去跟晏為卿對峙。

恰逢此時,齊玄舟也到了屋外。

他本就有去找少傅請教功課的想法,本打算晚些時候再來,可不料阿昭被罰抄寫。

齊玄舟隱隱有些不放心,便跟在他們後頭,打算為阿昭向晏少傅求求情,他還未邁入屋子。

屋內江昭氣憤的聲音清晰傳來,她拍案質問。

“把我畫成這副鬼樣子你晚上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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