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城。
祁家。
老太太夜裡過世了。
祁家上下忙了大半宿才將靈堂布置起來,裡頭哭聲連連。
清晨時分,外頭下了點小雨,雨聲混合著哭聲,更覺陰森。
雨霧朦朧中,陸寶兒撐著一把油紙傘緩緩走來,在門口站定。
抬眸看了一眼府門上的牌匾:
祁府!
沒錯了!
陸寶兒緩緩走上臺階,收了油傘,問正掛白布的小廝:
“祁振理在嗎?”
小廝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險些從梯子上摔下來: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不是小廝膽小,而是眼前這姑娘看著實在不太正常。
沒見過哪個大活人白成這樣。
漆黑的眸子森冷森冷的,透著股半死不活兒的勁。
沒有一絲人味兒。
還穿著一身白,活像話本子裡會吃人的女鬼。
忒瘮人!
陸寶兒不理他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祁振理可在?”
祁振理便是祁家老爺子的大名。
“放肆!上柱國的名字豈是你能直呼的!”小廝大怒。
陸寶兒耐著性子蹙眉道:
“你叫祁振理出來,我找他有事。”
小廝打量著陸寶兒,心裡頭直打鼓。
自家老爺可是正二品大官,天底下就沒幾人敢直呼其名。
看年紀……
這姑娘莫不是哪位主子養在外頭的私生女。
聽聞老太太去了,覺著能趁機要個名分?
這可是大事,得問清楚!
“你找我家老爺何事?”
陸寶兒:“人命關天的大事!”
小廝一聽,眼珠子瞪大了!
還人命關天呢!
瞧把她吹得!
要不讓她進門,她難不成要一頭碰死在這大門口?
平時也就罷了,今兒老太太新喪,可出不得亂子。
小廝把腰一插,攔在門口,兇狠道:
“甭管你有什麼事,今兒老太太新喪,你趕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陸寶兒嘆了口氣,默默從背後摸出把菜刀。
小廝虎軀一震。
居然還帶著刀,看來是個硬茬!
“我…我…我警告你,這可是祁家,你別亂來啊!”
陸寶兒沒工夫跟他掰扯,直接用刀指著他:
“去把祁振理叫出來。”
小廝一看這人不是自己能應付的,立即連滾帶爬地跑回去。
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毀靈堂!”
陸寶兒:“??”
我什麼時候說要毀靈堂?
汙衊!
這是純純的汙衊!!!
……
約莫一炷香時間,又有人出來了。
但來的不是祁振理,是一個管家,帶著群護衛。
陸寶兒嘆了口氣。
今天出門定是沒看黃曆!
“我只是想見祁振理而已,你們有必要這樣嗎?”
為首的瘦竹竿管家瞪著三角眼:
“我家老爺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來人,把這鬧事的給我抓起來!”
一聲令下,護衛們圍了上去。
陸寶兒又嘆了口氣,頗為無奈。
得!
今兒這架是非打不可了!
陸寶兒手腕一動,用刀背撓了撓屁股。
清冷的眸子掃向那群人:
“一個一個的太麻煩,一起上吧!”
這群壯漢養得膘肥體壯,平日裡橫得跟螃蟹似的,哪受過這等蔑視。
當即衝了上去。
然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陸寶兒手裡的刀就抵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地上倒了一片,鼻青臉腫的,哎呦哎呦地叫。
剛還橫眉豎眼的管家,這會兒膝蓋軟了。
“姑奶奶饒命啊!”
“現在我能見祁振理了嗎?”
話音剛落,內院裡便走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男人。
“敢問姑娘是誰,為何要毀我夫人靈堂?”
陸寶兒看向來人:“你是祁振理?”
“正是。”
陸寶兒一抬手將菜刀丟到他腳下,
“我叫陸寶兒,是名賒刀人!”
“你家老太太心中有怨,已成厲鬼。
厲鬼壓棺,棺重難起,禍及後代。
我賒你一把刀,出殯時,若此話應驗,拿著刀來尋我。”
說完,陸寶兒便轉身瀟灑離去。
但是……
她沒瀟灑多久。
剛出祁家沒幾步就被一群官兵給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