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都足以證明他們之前的推斷不成立。
會議室裡安靜了一瞬。
“孟奕晨的行蹤軌跡怎麼到今天才查出來？”有警員嘆了口氣。
如果早點查清楚，他們也就不用浪費精力在方黎身上了。
武雯坐回原位，聳了聳肩，“發現屍體那天就按照頭兒吩咐去查了。不過孟奕晨家裡特殊，父母常年不是當空中飛人，就是在公司加班。家裡的保姆又管不著孟奕晨，他三天兩頭出門，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照這麼看來，方黎她們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可她的舉動確實有些奇怪的地方啊。”高瘦警員周俊傑撓頭說道。
“可能人家真是丟了東西去找的呢。現在的年輕人，都奇奇怪怪的。”另一個年紀比眾人都年長几歲的警員老華說道。
一眾年輕警員：“……”
說的跟你很老似的。
無語至極，武雯的手機響起，她掏出來看了一眼，說道：“頭兒，是刑技部門的電話。”
“接。”
武雯接通電話，一道女聲響起來，“植物花粉的鑑定報告出來了，是深圳香莢蘭，一種蘭科香莢蘭屬植物，是前年新紀錄的物種，報告已經傳過去了。”
“謝謝！”
掛斷電話，武雯立馬把報告打印出來分發下去。
市內香莢蘭的分佈地區很少，只在郊區山地溝谷裡。
蕭明德當即安排行動，帶領人驅車前往。
拋屍現場能給的線索太少，但第一案發現場應該能有其他收穫。
老華和武雯留下來，繼續盤問錢濤，看能不能再從他嘴裡撬出什麼。
–
郊區山地，蕭明德等人根據植物學家給的報告確定了一片區域，發散人手尋找第一案發現場。
很快，一間廢棄的破爛平房進入大家的視野。
廢棄的平房上爬了許多野生藤蔓。
“這是以前守林員留下的房子。”李懷說道。
武雯把附近和植物和香莢蘭的照片進行對比，說道：“這就是深圳香莢蘭。第一案發現場應該就是這裡了。”
眾人看向那間破爛平房。
“遠離市區，人跡罕至，入口又沒有監控，確實是殺人分屍的好地方。”李懷感嘆了一句，要不是發現了植物花粉，他們要找到這地方都難。
隨著他們的靠近，廢棄平房散發的那股噁心的腐臭味愈加明顯。
作為常年負責重大刑偵案件的警員，他們無比熟悉這股氣味。
平房不大，裡面的物件也不多，幾乎都是當初的守林員留下來的。
角落，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軀幹映入眼簾。
小小的軀體膨脹，大量的蛆蟲在發綠的屍體上蠕動，造成強大的視覺和嗅覺衝擊。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找到了剩下的軀幹也算是好消息一件。
刑技部門人員開始有條不紊地採集現場證據。
“頭兒，這條尼龍繩和工地裡的尼龍繩看著差不多，應該就是捆綁死者的工具。”
“這裡發現了一把刀，看著和兇器吻合。”
“拿回去做檢驗。”
尼龍繩、兇器、剩餘的軀幹都被一一找出。
現場蒐證和檢驗還需要時間。
“希望在這兒能找到錢濤或者其他人的生物證據。”李懷嘆口氣說道。
“頭兒，現場找不到孟奕晨的生殖器。”武雯和刑技部門對過資料，快步走到蕭明德面前。
–
夜沉如墨。
窗外景色晃動，在白色紗簾上留下陰影。
方黎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她手指僵硬地打開床頭燈，呼吸急促。
她夢到了渾身是血的孟奕晨，表情猙獰地對她喊著什麼，可她聽不清晰。
方黎手腳冰冷，後背被冷汗浸溼，還有源源不斷的寒意順著脊椎骨往四肢百骸鑽去。
她起身，走出客廳接了杯溫水，把骨子裡的寒意壓下去一些。
剛要去洗個熱水澡，就看到妹妹的房間還亮著燈。
虛掩的房門傳來哭聲，她心裡一慌，立馬走進去。
“懋懋？”
方懋在喬夏懷裡哭，而手機不知道被誰扔到地上，險些被跑進去的方黎踩中。
“方黎姐姐，有人發了段視頻來。”喬夏抱著方懋，臉色難看至極地指著地上的手機。
方黎撿起手機，就看到一串號碼發來的短信和視頻。
【我知道孟奕晨的死肯定和你們有關係，去自首，否則我就把視頻發出去。】
那個被傳送過來下的視頻，不是別的，正是方懋被強迫的內容。
施暴者被打了厚重的馬賽克，唯有方懋的臉清晰可見。
方黎立馬將視頻關閉，臉色慘白嚇人，腦袋一陣眩暈，幸好扶住了牆壁，才沒讓她暈倒過去。
她的雙腳像是紮了根，費了好大力氣，才連著肉帶著血的拔起來，走到床邊。
“姐姐，怎麼辦？”喬夏一隻手摟著方懋，另一隻手死死握住方黎的。
“別怕。”方黎把妹妹抱到懷裡，摟得很緊，給她所有的安全感，“姐姐會處理好的，懋懋別怕。”
她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像是在說服方懋，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三個人一晚上沒睡，直到太陽昇起，方懋和喬夏累得睡過去，方黎才回了自己房間。
她把方懋的手機拿走，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
不知過了多久，她拿起手機，換了套衣服，放輕動作出門。
來到咖啡廳，方黎點了杯熱拿鐵，坐在安靜的角落。
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裡，在看到方黎的瞬間，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咬咬牙走上前。
“我就是林永。”
方黎抬頭看他。
男生瘦弱，脖子上戴著古怪的佛牌，快步靠近時帶起的風捲著點檀香味。
林永坐在方黎的對面，身體的緊張讓他雙腿不自覺地往門口的方向傾斜，目光也在到處逡巡，希望視線裡能多出現幾個人。
方黎把方懋的手機放到桌上，手機裡的內容正是那條短信。
“信息是你發的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永剛看到短信，手機就被方黎收了回去，“我……”
“你不用否認，我能查到你的聯繫方式、家庭住址，我就能查到你更多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方黎打斷他要否認的話頭。
林永想到他早上收到的那條信息，身體顫抖了下，下意識握住胸口的佛牌，“是我發的。”
“孟奕晨死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們之中誰殺的！”林永的聲音有些激動，卻又怕驚動咖啡廳裡的其他人，只能努力壓抑著音量，握著佛牌的手指發白。
“求你放過我吧，只要你們不再追究那件事，只要你們願意去自首，我就把所有備份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