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城回來,已經半下午。
還車的時候,徐鵬道:“中午看到吳浩了,沒早先那個精神頭了。”
丁俊豐點點頭:“涼了唄。”
徐鵬道:“明哥聽說你可能要回學校了,晚上叫一起吃飯。”
丁俊豐道:“陳明打過我電話了,沒心情。再說現在回不回學校,還不一定。”
徐鵬看丁俊豐一臉的心事,也就沒有多說。
丁俊豐離開後,給吳浩打了個電話。
“浩哥,我小丁啊!晚上有空沒,一起吃個飯?”
吳浩多少有些意外!
現在還有人,這麼好心,請他吃飯?
“丁俊豐啊!我看不用了吧,晚上還有點兒事。”
丁俊豐道:“浩哥,這大半年來,咱們也確實鬧過一些不愉快。好歹共事一主,現在書記都這樣了,咱們也算是難兄難弟了。你的苦,我也在嘗。一起喝點,說說話唄?”
吳浩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喝一點。”
丁俊豐去訂了個包間,晚上帶了兩瓶酒過去。
結果,吳浩也帶了兩瓶。
吳浩道:“喝我的吧,你手頭也不寬裕。”
丁俊豐道:“不差這兩瓶,今晚全乾掉。”
吳浩道:“沒見你露過底,我們兩個人,搞四瓶,你行不行啊。”
吳浩一斤半的底,單挑他沒有怕過誰。
丁俊豐道:“把‘不’去掉,我肯定行。我唯一的天賦,就是會喝酒。半斤八兩,就是漱口。來來來!”
把酒瓶全都打開,丁俊豐今晚是不醉不歸。
兩個落魄之人,現在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了,自然是放開了喝。
吳浩看丁俊豐喝的猛,一瓶下肚,不敢再喝。
丁俊豐也沒有再勸,讓吳浩喝茶,自己則是一杯一杯下肚。
酒入愁腸。
吳浩看丁俊豐的樣子,一時之間反倒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可憐。
“聽說你被他們排擠了?”
丁俊豐長嘆了一口氣道:“早知道,就不那麼玩命的幹了。”
吳浩也嘆氣道:“不遭人妒是庸才,你,可惜了。”
丁俊豐道:“咱們領導,到底是什麼情況?”
吳浩多少知道一點,只是知道的不是很具體。
“還能是什麼情況?錢唄。體制裡頭,能把人搞進去的,除了錢也沒有別的。現在搞點桃色,玩兩個女人,根本不叫事。”
丁俊豐道:“還好沒牽扯到你。”
吳浩道:“怎麼沒牽扯,昨天才被放出來。留置室,不是人待的地方。哎,他自己管不住手,沒辦法。現在搞什麼不要花錢,缺錢怎麼辦?只能撈唄。哎,就是把我給害慘了。”
丁俊豐一聽,就明白吳浩肯定是把洪青書給賣了。
不然,不會這麼說。
現在的吳浩,頗有點:你不仁,別怪我不義的味道。
丁俊豐附和道:“哎,一樣慘!”
杯中酒,一口悶掉,丁俊豐也是一臉的鬱悶。
吳浩遞了一支菸過來,問道:“你接下來,什麼安排?回學校嗎?”
丁俊豐道:“週一新書記來報道,我想看一看,找機會再爭取一下。”
吳浩苦笑地搖了搖頭。
沒機會的。
不過,吳浩也不好當面打擊丁俊豐。
“小心錢伯乾!”
丁俊豐道:“怎麼說?”
吳浩道:“姓錢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拿手絕活就是:小飛刀。要不是他卡在主任的位子上,我也不至於是個副主任。現在好了,全沒了。”
丁俊豐明白吳浩的意思。
如果現在吳浩是市委辦公室主任,那他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最不濟,還能混到縣裡或某局裡去當個副手。
現在,只能等死了。
當初和錢伯乾如何水火不容,現在就要如何被錢伯乾擠踩。
日子不會好過。
丁俊豐拿著酒杯和吳浩的茶水碰了碰,再飲而盡。
“少喝點吧。”
丁俊豐道:“沒事!”
吳浩心中一動,既然丁俊豐不死心,那就讓他去和錢伯乾搞搞事情。
這樣一來,自己也少些壓力。
“丁老弟,你還年輕,還有機會。不像老哥我,徹底過氣了。”
丁俊豐道:“浩哥,你這話我不愛聽。你緩個兩年,等事情過去了,照樣還有出頭的機會。”
吳浩道:“不提我了,你有上進的心,老哥一定也要幫幫你。老哥沒什麼本事,也就是一點做秘書的經驗。我這裡有個本子,是我做事的一些心得。給你了。”
說完,吳浩從手包裡,把自己那個心得記錄本拿了出來。
這東西,對於老秘書肯定用不著。
對新人肯定有點用處。
丁俊豐詫異地接過本子,翻看了兩頁。
全是秘書崗上實用的心得。
丁俊豐激動地道:“浩哥,太珍貴了,我,謝謝,謝謝浩哥,這杯我幹了。”
吳浩看丁俊豐激動的無以復加,心道:你個傻逼,拿著也沒機會用。過不了一週,你就得回學校了。
能頂一週是一週吧。
“丁老弟,告訴你個消息!”
丁俊豐立刻側身傾聽。
吳浩壓著聲音道:“新書記是省投集團的副董。女的,隻身赴任,沒有秘書。市委組織部已經在挑秘書了。”
丁俊豐道:“浩哥,你牛啊。一回來就知道這麼多消息。”
吳浩道:“哥也不是白混的,多少還有點香火在。打聽打聽消息,還是可以的。”
丁俊豐道:“浩哥,您看我想幹這個秘書,有沒有機會?”
吳浩眼睛微微一眯道:“機會嘛,靠人爭取。你要真想爭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敢不敢放膽?”
丁俊豐立刻道:“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浩哥,咱都這樣了,還怕個球啊。”
吳浩道:“那你就鬧。你反正是借調,時間又沒到,鬧翻天了,也不過就是回學校。”
丁俊豐沒說話。
吳浩進一步引導道:“鬧得好了,被新書記關注到,肯定會了解一下你,你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丁俊豐還是有些遲疑:“賀徵逼著我回學校呢!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新書記來喲。”
吳浩道:“賀徵那裡,我幫你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拖一拖。就不知道,他現在還賣不賣我這個面子。我盡力。”
丁俊豐已經有了對付賀徵的辦法。
不過,吳浩肯幫他說‘和’,他當然也要感謝。
吳浩看丁俊豐已經心動了,便不再多說。
藉著酒意,又把錢伯乾的手段說了個底掉。
一副為老弟著想的樣子。
丁俊豐也不是傻子,早就明白了吳浩的用心。
不就是拉著他給錢伯乾找點麻煩嘛。
丁俊豐明白了吳浩的用心,便又給吳浩上了酒。
吳浩勉強又喝了兩三兩,實在喝不動。
光舔杯子,不再動酒。
剩下的酒,被丁俊豐一個人喝完了。
不過,這頓酒也沒有白喝,吳浩說了許多市裡的事情。
一餐飯,兩人吃了三個小時,吃到了九點多才出來。
吳浩沒有醉,自己打車走了。
等吳浩一走,丁俊豐便收了醉態,掏出一支菸抽了起來。
不論吳浩是什麼用心,今天這頓飯收穫不小,沒白吃。
其他不說,至少證實了錢伯乾還真是個麻煩。
賀徵那麼強硬地要自己離開。
恐怕也是錢伯乾的授意。
自己還傻乎乎地去求他幫忙,沒想到他才是幕後飛刀的黑手。
靠,
為了逼自己走。
一個大主任,親自下場。
至於嘛,
我在市委辦,沒功勞也有苦勞的吧。
這麼不待見我?
老陰逼,看我搞不搞你就完了。
“丁老師!”
一聲嬌呼,打斷了丁俊豐的思緒。
沈潔開著一輛白色的寶馬,車窗搖下,停在丁俊豐的身邊。
從車窗看進去。
安全帶把沈潔高挺的胸口,勒得更加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