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兩人一推開門,便自顧自的說了一大通,顧校長的指節重重叩在紅木桌面上,震得青瓷筆洗裡的清水泛起漣漪。
他直接將南倩倩當成透明人,他將稿紙遞上去給顧母,連呼吸都帶著滾燙的急切。
“何止是能應付啊,簡直優勝於我之前那一篇演講稿的內容,精彩數倍不止!”
顧母一下呆住了,只因顧校長如今那一副激動興奮的模樣,顧母至少有十幾年未曾見過了。
顧母接過一目十行,短暫的震驚過後,卻不由得有些懷疑:“這……她不是隻有初中文化嗎?這真是她寫的?”
不提這內容,光是這一手堅毅且筆直,自上而下,恰似翠竹破土的挺拔字跡,就彰顯出深厚的功底。
顧父重重認可:“我親眼所見。”
聞言,顧母不由得以一種重新的目光審視起南向晚了。
那痴胖滿臉痘的模樣,還是有些辣眼睛,但看起來又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了……多少順眼了些?
想必這就是學識所帶來的光環吧。
南倩倩此時神情瞬間凝固,如遭雷殛,臉色煞白。
她眼珠子僵硬且緩慢地挪過去,盯著那一張演講稿,彷彿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恐怖。
“她怎麼能寫得出來……假的,是假吧……”
她聲音微微顫抖,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竟然最終變成了南向晚展示才華的機會,可這怎麼可能呢?
她一張漂亮的小臉扭曲,雙眼內燃燒著兩團嫉恨又陰險的火焰。
她不甘心!
她南倩倩絕不會輸給這個死肥婆的!
而南向晚看著南倩倩那猶如毒蛇吐蛇的惡意神情,目光如水,卻深不可測。
她南倩倩的確是重生了,活了兩世積攢了些手段見識,可她南向晚一個穿書的高級智識份子,也不是吃素的。
——
顧校長迫不及待帶著演講稿搭車趕去了大學,顧母因不放心他的高血壓,也收拾著一塊兒跟隨了過去。
南倩倩跟在南向晚身後,腳步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襬,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
剛才在書房裡,南向晚的表現讓她心驚肉跳,她如何都想不明白,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又胖又蠢的姐姐,竟然能寫出那樣精彩的演講稿。
“姐……”南倩倩突然開口,聲音甜得發膩:“你今天真厲害,我都不知道你會寫演講稿呢。”
南向晚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沉穩厚重,南倩倩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來到她們的住處。
南向晚推開房門,便徑直走到了她的床前。
南倩倩站在門口,看著南向晚的動作,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姐,你累了吧?我幫你鋪床。”南倩倩快步上前,想要攔住南向晚。
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南向晚一把掀開床單,露出了底下被撕碎的演講稿。
紙片凌亂地散落在床板上,像是被狂風撕碎的落葉。
南倩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後退一步,鞋跟撞在門檻上,差點摔倒。
“這是……演講稿吧?”南倩倩佯裝鎮定,緊張地舔了下嘴皮:“對了,一定是黃嫂做的,之前不就是她說你去過書房,難不成是她故意……”
“可黃嫂跟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南向晚打斷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南倩倩的嘴唇顫抖著,她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南倩倩站在房間中央,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裙襬,指節發白,精心修剪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的聲音依舊甜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姐,你真的誤會了,絕不可能是我,我怎麼會害你呢?我們可是親姐妹啊……”
南向晚雙手抱胸,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像是看穿了南倩倩所有的把戲。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南倩倩,彷彿在欣賞一場拙劣的表演。
南倩倩被這目光刺得渾身不自在,她咬了咬下唇,聲音提高了八度:“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會害你嗎?咱們倆可是姐妹啊!”
南向晚依舊不說話,只是輕輕挑了挑眉,那眼神彷彿在說:“繼續,我看你還能演多久。”
南倩倩終於繃不住了,她的聲音尖利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又胖又醜的村姑!顧家怎麼可能看得上你?要不是我……”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南倩倩的話。
她的臉偏向一邊,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敢……”
“啪!”
又是一巴掌,這次打在了另一邊臉上。
南向晚的聲音冷得像冰:“這一巴掌,是為了你反覆無常,害人害己。”
“啪!”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心思歹毒,撕毀顧校長的演講稿來害人。”
“啪!”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在黃嫂面前詆譭汙衊我。”
“啪!”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有錯不認,死不悔改,恬不知恥。”
“啪!”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
南向晚的巴掌一個接一個落下,每一下都伴隨著一句“正當理由”。
南倩倩起初還想躲,但南向晚一句,“你要是想我將事情揭發給顧家人,你就躲吧”,她當即一僵。
很快人就被打得暈頭轉向,只能捂著臉縮在牆角。
她的臉頰已經腫得老高,精心描畫的妝容花得一塌糊塗,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夠了……”南倩倩嗚咽著求饒:“別打了……”
南向晚甩了甩髮麻的手掌,居高臨下地看著縮成一團的南倩倩:“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敢耍什麼花樣……”
她俯下身,在南倩倩耳邊輕聲說:“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村姑’的手段。”
南倩倩渾身一顫,她抬起頭,透過腫脹的眼皮看向南向晚。
在房內昏暗的光線下,南向晚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她的眼神冰冷而銳利,像是能看穿人心。
南倩倩突然意識到,這個她一直看不起的姐姐,遠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