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核驗完畢，三人都放下心來。
海心剛想問這二人有沒有什麼發現，林雪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海心，疑惑問道：
“身份是沒問題了，但話又說回來，鹿城市公安局知情的就這麼幾個，他們應該都懂規矩吧？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派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警察過來呢？嗯？”
謝秦洋剛剛放鬆的身體又瞬間緊繃起來。
雖然他和林雪欣不對付，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經驗要比自己豐富，像這一點，他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
海心皺了下眉，嘴抿直，
“首先，我是鹿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海心，不是你口中的小警察。
其次，我並不是完全的局外人，被偽人襲擊的這家裡，有我的親姐姐。”
林雪欣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打了個響指，
“哦，是受害人家屬啊，那你認識他嗎？”
林雪欣使了個眼色，謝秦洋不情不願地走到沙發邊，拿起那捲人皮，展開朝向海心。
海心本來還有些疑惑他們的舉動，看到這張人皮的剎那，臉色瞬間鐵青。
這一路折騰下來，海心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張人皮的事，此刻看到，內心翻江倒海。
“這…是我姐夫。”
海心閉上眼，似是不忍，偏過頭去。
片刻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大喊一聲：“不對，還有我外甥女呢？”
雖然喬薇曾在電話裡說過她老公和女兒都死了，但海心仍心存僥倖，萬一呢？
偽人真的有這麼喪心病狂，對一個三歲多的小女孩下手嗎？
但事實是，偽人比他想象的要更喪心病狂。
聽罷海心的話，林雪欣和謝秦洋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帶海心來到餐桌旁，指指那鍋湯。
海心的手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強忍著拿起勺子舀了一下。
非常巧，就這麼舀起了一小片碎爛的頭皮，還順帶舀上來一隻粉色的小發卡。
海心直接呆愣住，片刻後才捂住嘴跑到一邊乾嘔起來。
鍋裡的，是他的外甥女！
這髮卡，他曾經在她頭上見過！
林雪欣在海心背後聳聳肩，她非常同情海心的遭遇，但她不太會安慰人。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繼續檢查這房內的每一處，發現可疑的痕跡，找出偽人選擇這一家襲擊的原因。
林雪欣和謝秦洋分頭行動，只留海心一個人在客廳內整理情緒。
緩過神來後，海心重新來到那鍋湯前，舀出那枚髮卡，拿紙擦乾淨後放到口袋裡。
這鍋湯，不知道那兩人會怎麼處理，如果他們不帶走的話，他肯定是要帶回警局做屍檢的。
至於這枚髮卡，留給姐姐做個紀念吧。
海心抹了下眼睛，擦去眼角的幾滴眼淚，隨後按照最開始的目的，跟在那兩人周圍“好好聽、好好看”。
跟了一段時間後，海心發現謝秦洋明顯經驗更淺，比林雪欣好套話，於是一直跟在他身後，在幫助他檢查的時候順帶問一些有關偽人的信息。
……
“偽人究竟是什麼啊？”
謝秦洋聽到這問題，正在翻洗手間鏡櫃門的動作一停，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還是不應該開這個口，現在這個叫海心的警察算是纏上自己了，老是問東問西的。
不回答還不行，自己心裡過意不去。
謝秦洋打開鏡櫃，隨意掃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女生的化妝品護膚品啥的，沒什麼問題。
關上鏡門後，謝秦洋依靠在洗手池邊，頂著海心灼灼的目光，回答道：
“偽人具體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也許是天外來物，也許是地心生物，也有可能是某支動物基因突變的產物，以我們的科技水平，目前還不能解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問題會得到解決。”
海心抿了下嘴唇，原來國家也不知道偽人究竟是什麼嗎？
看謝秦洋倚靠著沒動，海心又問了幾個關於偽人的問題。
謝秦洋嘆了口氣，就當複習了。
“偽人的壽命？不老不死。”
“偽人受傷不會流血，但和我們人類一樣，也會感到疼痛，只是它們比我們的忍耐力高多了。”
“致命傷是大腦，只要大腦不滅，即使身首分離，它們也能想辦法復活。”
“偽人靠吃人活著，偽裝成人的原因嘛，一是懼怕我們的熱武器，二是為了方便吃人。”
“根據現有經驗判斷，偽人吃下人腦後，可以獲得被吃人近期一個月左右的記憶，這也是一個鑑別方法，要是你以後碰到類似的情況，劃傷手不現實的話，可以問問對方超過一個月的事情……”
“偽人會繁衍嗎？當然會，不過生育對它們來說比較艱難，但偽人幼年體只需五年就能成為成人體，這點倒是要強過人類。我猜你姐家被盯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家偽人中剛好有一個和你外甥女差不多大的幼年體。”
“人皮對偽人來說，既是一種偽裝，也是一種限制。穿上人皮後，它們的力氣和速度和常人無異，但只要脫下人皮，它們的綜合素質能大幅增加，平均超過正常成年男子3－4倍，我有見過至少超過6－7倍的偽人群體，那次動用了不少熱武器才解決——”
“不是，這不可能！”
謝秦洋洋洋灑灑講了一堆，海心非常認真地聆聽著，將這些知識記在腦海裡，只是在聽到這一條時下意識地反駁了。
如果真像謝秦洋說的那樣，偽人有這麼強的話，他的姐姐是怎麼逃出生天，還成功反殺的？
他了解他姐姐！喬薇平時根本不怎麼健身！即使身高有一米七幾，但身材非常纖細！
謝秦洋奇怪地瞥了海心一眼，問道：“什麼不可能？”
海心將喬薇告訴他的內容全講了出來。
謝秦洋第一反應是覺得不可能。
開玩笑，這可是活生生的三個偽人誒！他就算帶著槍也不敢說能順利解決！
就憑一個普通人？！
一直在偷聽的林雪欣這時突然打開了門，臉色嚴肅，
“你再說一遍？你姐姐還活著，被你送去了醫院？”
海心茫然地點頭，這有什麼不對嗎？
“壞了，普通人怎麼可能在偽人襲擊案中活下來，你姐怕是已經被替換成偽人了，得趕快去醫院，否則就給它逃了！”
林雪欣眉頭皺得更深，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
海心下意識地驚慌了一瞬，隨後想起，喬薇不是受傷了嗎，她明明是會流血的啊！
“不對，我姐是人！我找到我姐的時候，她腰間受傷了，有流血！她不是偽人！”
氣氛彷彿凝滯在這一刻。
林雪欣拿著手機的手略有些僵硬，隨後，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撫了下頭髮，將手機放回衣兜裡。
“哦，是這樣啊，你姐是人，嗯，不是偽人，還殺死了三個偽人。不對啊，正常人怎麼可能打得過偽人，還是三個？”
林雪欣又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謝秦洋也附和，他也覺得不對勁。
而海心在經過剛剛這一茬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他解釋道：
“也許是腎上腺素作用呢？以前新聞不都有說，為了救孩子，母親打破了百米短跑記錄，父親扛起了幾噸重的卡車。”
另外兩人均若有所思。
很明顯，即使在這些神秘的人面前，他姐這樣也是不太正常的。
海心現如今也只能用腎上腺素來解釋，期望喬薇的反殺是因為激素的作用，而不是其他超自然現象。
“誒，”謝秦洋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他姐姐既然活著，是不是可以吸納進清——”
“謝！秦！洋！”
林雪欣一聲怒吼打斷了謝秦洋，
“你是不是瘋了！剛剛給這個警察上課還不夠？現在又要透露更多的秘辛？你是不是還想再被隊長罰？！”
謝秦洋萎靡下來，被林雪欣訓讓他很不爽，但偏偏她說的是對的，海心不是知情人士，也沒有簽過相應的保密條例，是他說的太多了。
林雪欣訓完謝秦洋，又轉向海心。
“你，待會兒去籤個保密條例，忘了今天發生的事，以後就當個普通人！至於你姐姐那邊，我們會去接觸的，你以後就別摻和了！”
海心抿起了嘴，憑什麼他不能參與，憑什麼要對他隱瞞這些？！
林雪欣盯著海心的臉，從他平靜的面龐中發現了那一絲隱藏的很好的不服氣。
“不服氣是吧？那也給我憋著，這是規定！”
海心應了聲，這次是徹底死心了。
他前31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相關消息，由此可見其內部管理一定非常嚴格，像謝秦洋那樣好說話的還是少數。
作為一名警察，海心非常清楚“規定”對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
看來自己是不能如鄧局所願了。即使現在知道了又怎樣？照樣不能說。
就在氣氛尷尬的時候，門外傳出了聲音。
“欣欣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對小謝要耐心一點嘛，他才剛進組織多久啊，經驗是要一點一點培養的啊。”
這是一道略帶沙啞，能聽出上了年紀的聲音。
海心注意到，另外兩人在聽到這聲音後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來這是那支神秘隊伍中的一員，而且，應該是個比較受敬重的大爺。
三人出了洗手間，來到客廳。
只見一個穿著保安服、兩鬢花白的大爺蹲在客廳地板上，一手摸著地上的偽人屍體，另一手掐著煙。
海心一個激靈，下意識喝道：“把煙滅了！”
聞言，不僅那位老人好奇地看了過來，另外兩個也一臉驚詫地看向海心，那表情彷彿在說：“兄弟，你好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