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認罪，等待你的將是死刑。”
這所謂的代價，說大不大。
畢竟，再怎麼樣，只要活著，未來就有無限可能。
但是，對喬薇來說，現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處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最愛的人死掉的感覺，就像被整個世界再次孤立了，喬薇感覺自己又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人。
喬薇原本的確是想繼續追擊偽人的，她不在乎自己哪一天是否會死在偽人手裡，她不怕死。
但她絕不會像眼前那個男人說的那樣，受制於他人、被研究、被監控、被警惕、被提防，雖然活著，但沒有自由。
如果要這樣的話，她還不如認了罪，去死算了。
喬薇低著頭，心裡默默思考著，藏在被子下的手緊了又松，在做最後的決定。
從梁隊的角度看不到喬薇垂下的臉，也看不到她藏在被子底下那微小的動作，但他能感受到喬薇的猶豫。
“唉。”
梁隊嘆了口氣，換做是他，也許就答應了，即使代價是失去人身自由、被勞役、被研究，但比起這些，他更怕死。
但對於喬薇來說，好像並不是如此。
她媽媽說的沒錯，喬薇的確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在死亡的威脅下仍舊能做到如此坦然。
但梁隊現在是鐵了心要留下喬薇了。
畢竟成為隊長這麼些年了，這可是他第一次向上級提出申請啊！
梁隊從衣兜裡掏出手機，調出那張鍋的圖片，對準喬薇，
“如果你暫時回答不出來的話，先看看這個吧。”
喬薇抬頭，正好看到那張圖片。
圖片是從上往下拍的，正好能拍下一整鍋乳白色的湯。
喬薇眯了下眼睛，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是一鍋肉湯？
為什麼要給她看這個？難道要給她飯吃？
有一說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胃裡的確有種空空的感覺……
還沒等思考完，梁隊順手就划向下一張圖片，說道：
“這口鍋是從你家帶出來的，經過警方DNA鑑定，裡面煮的是你的女兒。”
下一張圖片的內容正是一張鑑定報告單，紙上還壓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發卡。
喬薇整個人瞬間呆愣在原地，腦子被巨大的衝擊震驚到完全停止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喬薇才找回了自己的發聲能力，一字一頓地讓梁隊再說一遍。
同時，剛剛還無神的眼睛瞬間兇狠起來，像狼一般盯著梁隊，彷彿在說，只要你敢開玩笑，我絕對會殺了你！
梁隊久違地感受到了身體本能傳來的戰慄，這讓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有露出一絲的心虛，喬薇就會瞬間暴起，將自己摁死在這張椅子上。
但這一切都是事實，梁隊沒有半點心虛，將喬薇女兒被虐殺的事實再次說了一遍，同時打開了保存的監控視頻，正是那個偽人保姆將其剝皮削骨煮肉的那一段。
喬薇尖叫著拍開手機，手機被甩在牆上，支離破碎。
梁隊悄悄地放回右手，那裡的皮膚紅了一片，僅僅只是被輕微蹭到，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在顫抖了。
喬薇沒有停止她的發瘋，她從床上跳下來，對著已經支離破碎的手機踩了好幾腳，直到碎片變成粉末還沒有罷休。
像個真正的瘋子一般。
直到此時，另外三個組織成員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拔槍對準喬薇，警惕她接下來的舉動。
幾分鐘後。
躺了兩天，又發了一會兒瘋，喬薇此刻虛軟地癱坐在地上，眼淚從臉頰滴落。
她的寶貝女兒竟然死的那麼慘！
當初殺死那三個偽人後，因為丈夫的皮是被主動揭下的，因此比較完整，自己只收斂了丈夫的皮。
喬薇以為，女兒和丈夫都已經被偽人吃下肚了……
為什麼？！憑什麼？！
她們一家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們！
喬薇憤怒到不停地大喘氣，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縈繞在她的心間，讓她想不顧一切殺出這間房外，為她的女兒報仇。
此刻，在氣氛最緊張最窒息的時刻，梁隊卻像根本感知不到似的又開口了。
“我們收殮了你女兒的屍骨，為她進行了祈福和火化，你丈夫的皮也在我們那裡，之後會一起交到你手上。”
喬薇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氣氛再次微妙起來。
身後的林雪欣三人都緊張地不停吞口水，生怕喬薇再次發瘋。
十幾秒後，喬薇突兀地開口：“謝謝。”
氣氛頓時鬆了下去。
梁隊眼裡出現難以覺察的亮光，事差不多成了。
果然，下一秒喬薇就答應了之前梁隊提出的要求。
“你說的代價，我都接受，這個組織，我加入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殺偽人！”
說著，喬薇站起，朝旁邊的牆壁揮了一拳。
隨著一聲巨響，牆壁被打出一個大洞，牆灰四散。
喬薇滴著鮮血的手垂下，從梁隊的角度看，剛好落在那個她打出的洞中。
“好，合作愉快。”
……
“海心。”
“海心？”
“海心！”
“在！”
拘留所內，心神不寧的海心下意識地立正。
來的是鄧懷遠鄧局。
他的神色比前兩天看起來好多了，可其中卻還隱隱透露出了一點古怪。
海心忍不住想從鄧局的表情中挖掘出更多信息，因為這可能有關他姐的生死。
鄧懷遠打開了鐵門的鎖，招手示意海心出來。
海心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
他隨即指了指自己，
“我嗎？”
鄧懷遠沒好氣道：“不是你還是鬼啊！滾出來，你姐的事有著落了！”
海心馬上從拘留所內竄了出來，一路穿過眼神或關心或同情的同事。
託梁隊的福，海心雖然被停職收監了，但給的公開理由是“公車私用，影響交通”，被迫“反省”了幾天，雖然有點站不住腳，但也算說得過去。
回到局長辦公室後，鄧懷遠才拉下臉，背對著海心，摔了個茶杯。
海心內心有點忐忑，但心繫姐姐，還是壯著膽子問了。
鄧懷遠冷笑一聲：
“一個逃了20年的殺人犯，一個警界的中流砥柱，做夢都想不到你們竟然是親姐弟！
這20年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活動，你個刑警隊長竟然還沒有發現！我看你也算做到頭了！
從今天開始，小葉暫代你的隊長之位，你被降職了，以後就當個普通的刑警吧。”
五雷轟頂，海心此刻的心情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