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一年,夏日。
銀江之上,商船上人聲鼎沸。
“別…”
“求大人…”
“阿杳再不敢了…”
二層廂房中,江杳再次從噩夢中驚醒,雪白臉頰上泛起潮紅,鬢角被汗水打溼。
精巧的瓊鼻上冒著汗珠,紅唇微張,胸口劇烈起伏,眼底還殘留著驚慌感。
她纖細手指拽緊胸口衣帶,腦袋裡還殘留著夢中的殘片。
那個男子是誰?
自從做夢開始,她時常夢見他,可卻從未看清他是何模樣。
只知他身形挺拔,渾身上下硬繃繃,每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明明話不多,可一旦到夜間,總喜歡說些讓人羞臊之言。
就這般想著,面頰上的潮紅越發明顯,幾乎要將美人給熱透。
“姑娘—”
外間呼喚聲,暫時將她的思緒打斷。
江杳輕掀帳縵,柔聲對外出聲。
“凝露,進來吧。”
“姑娘又做噩夢了?”凝露端著一盞溫水,遞在她眼前,面露擔憂。
自從半月前,姑娘從噩夢中驚醒過,便時常睡不好。
這都離家十日,還是不見好轉。
江杳接過茶盞,輕咽幾口,身體慢慢平靜下來。
她輕笑點著眼前小姑娘的鼻尖,打趣著:“小小年紀,就這般愛皺眉。”
知曉凝露是擔心她,江杳心中感觸不已,她憐愛望著凝露。
在夢中,凝露很早就不在她身旁了。
也不知上一世,她過得好不好。
一想到夢中的種種,江杳明亮水眸中,不由浮上一抹暗色。
憑她那位好算計的繼母,能將她堂而皇之賣給人牙子,定然也不會放過她身旁之人。
不管夢中是否為真,這一世她絕對不會任人拿捏。
再落個無人收屍的下場。
凝露從小陪在她身旁,算起來比她還要小上一歲,一直和她住在院中,性子還較為單純。
“姑娘,你就這麼離開姑蘇,老爺回來恐怕會生氣吧?”
凝露說這話時,抬眸望著她家姑娘臉蛋,膚如凝脂,眉如遠黛,未施一點粉黛,卻面如春水,讓人瞧著都不由沉迷。
就這麼一張臉,放在美人齊出的姑蘇,也是萬里挑一。
她目光漸漸下移,望見那一處起伏的雪白,臉上一紅。
何況,她家小姐…可不只是臉蛋出眾,旁的地方也讓人羨慕不已。
“小丫頭,瞧哪呢?”江杳輕擰著她鼻頭,小小年紀不學好。
亂看什麼。
凝露賣乖討好:“還不是姑娘生得太好。”
“奴婢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還美之人。”
“我看那林家少爺,就是有眼無珠。”說這話時,凝露臉上全是嫌惡之意。
她家姑娘,就是王爺太子也配得上。
他林清昭一介舉人,有何可高傲?
江杳聽言,神色淡淡,就好似與她毫不相關一般。
不管是繼母繼妹,還是林家人,從今往後都與她沒關係。
她江杳一定會嫁給好人家,過上幸福的日子。
絕不會和前世一般悽慘。
也不要再遇見那兇狠的男子,夜間難熬無比。
哪家男子整夜整夜,不讓人睡覺了。
簡直不是人。
“好了,往後不必提他們。”
“我們去甲板上透透氣。”
江杳輕聲開口,從榻上下來,一襲黃色襦裙,略微露出那片雪白肌膚,讓人挪不開眼。
在一旁伺候的凝露,小心給自家姑娘戴好帷帽,垂下的白紗恰好遮住那一抹白。
“大姑娘,你生的可真美。”
容顏便是被遮住,也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江杳輕笑一聲,並未言語。
忽而腦中湧現出一片段,檀木大床上,粉紗遮光。
她腳踝被一股溫熱手掌握住,那熟悉的聲音在耳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