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煙,我倆便上了樓。
林山謙這招魂儀式,得夜裡才能進行。
等那軍官將東西置辦回來之後。
林山謙便就著槐樹條,跟白紙,開始做起了古時的那種釣燈籠。
等做好之後,他又以墨筆,在燈籠四面,各自描摹了八道符籙。
這符籙我看不懂,不過倒是讓我突然想起。
那天夜裡,在那山上撞見的詭異茅屋。
見我一直在看他,林山謙轉頭也看著我,笑了笑。
“看啥?你娃兒對這個好奇啊?”
“林師傅,上次在那山裡,那茅草屋上也是刻了四面八符,不過是紅色的。”
“符籙這玩意兒,但凡要用鬼,那麼就要用黑墨書寫,但凡要鎮鬼殺鬼,就得用硃砂,你發現的那隻東西,是一具怨氣很重的怨屍,有些人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才將其鎮住。”
我詫異道:“那我進去躲災,把她放了,豈不是要惹禍?”
林山謙笑著搖了搖頭:“我故意讓你去放它的。”
“為…為啥?”
林山謙一邊編著燈籠,一邊嘆道:“殭屍固然恐怖,但有些人才是兇狠啊,那女孩有大冤,倘若一直鎮在那裡,事情無疾而終,罪犯卻逍遙法外到功成身退,這不是正道。”
這事兒估計也挺複雜的。
林山謙只是草草說了一下,便不再多說。
隨著準備工作做好,時間也來到了下午太陽落山。
在醫院的第五樓,並沒什麼病患人員。
在跟院長交涉之後,便把五樓剩下的人全部撤出,全留給我們用。
此時的五樓,幾乎是落針可聞。
整個樓層,就我們幾個人。
林山謙站在走廊上掃了一眼,隨即吩咐道:“這事兒,人宜少不宜多,小李留下,你們倆下去等著。”
軍官點了點頭:“麻煩了林局。”
說罷,張大有二人便下了樓。
我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林師傅,我留下來幹啥?”
“殘魂很脆弱,張大有跟那軍官,全是陽氣旺盛之人,他們留在五樓,等會兒殘魂回來了,會受驚。”
“但你不同,你因為八字大運原因,現在正處於極度身弱的狀態,十分適合招魂引靈。”
“李師傅你吩咐就行。”
我肯定聽不懂這些,既然林山謙覺得我可以,那按照他所說去做就行。
“那好,接下來,我會遣你魂靈出體,你拿著這根陰魂燈,到時一路呼喊那士兵的名字就行,直到兩道魂全召回了,你便牽引他們回來。”
“魂靈出體?”
見我一臉的不可置信,林山謙笑著拍了拍我肩膀。
“不要怕,保你不會出事,過來坐下,我要開始了。”
說罷,按照林山謙的指示,我坐在法壇之前。
一手提著燈籠,另一手則牽著一隻紙馬。
林山謙用一條黑布捂住我眼睛。
又用一根紅繩死死綁在我無名指上。
“記住,一旦召到魂魄,立即上馬順路離開。”
“如果出現什麼不明的東西,不言不語,莫要細看。”
“看了,會有啥後果嗎?”
“你會被直接嚇懵,很可能回不來。”
我嚥了咽口水:“來吧,林師傅。”
說完,他拿著一炷香,對著我頭部就描摹唸誦起道道咒語來。
也不知是這咒語過於無聊的原因。
漸漸的,一股睏意襲來。
我腦袋耷拉著,止不住的打著瞌睡。
但也就在我即將睡著之時,林山謙一巴掌忽然拍到我腦袋上!
“轟!”
一陣爆鳴聲在我腦中炸響。
但等我睜眼之時,忽然發現,我竟已是處於一片深山老林之中。
“臥槽!真的讓我魂魄離體了!”
此刻我手仍握著那引魂燈籠。
還有便是,我身邊竟多了一頭黑馬。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不過很快,我便發現,我手指位置,有著一股力在牽扯。
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有一根長到沒邊際的紅線,從我手指上,一直延伸向山外。
“這隻怕是林師傅說的指引,眼前這地兒,怕就是那士兵丟魂的地方,得趕緊忙正事兒了。”
我牽著黑馬,一手提著魂燈,在這深山老林中行走著。
“張前川,來喲!”
“張前川,來喲!”
每走兩步,我便會吆喝一聲。
不過如今身為魂魄,再看這個世界,不亞於吃了見手青。
我眼前所有的物,大到參天大樹,小到一粒石子兒,身上都瀰漫著一股透著光亮的霧氣。
比如樹木,就透著一股淡綠色。
而像石頭,則透著一股土色。
時不時掠過的鳥雀,則透著一股淡青色。
這些光霧並不是太亮,就好像一群群螢火蟲一樣。
“為什麼…什麼東西身上都有一層霧氣呢?還五顏六色的…”
觀著這些人間之外的風景,不知不覺,我便來到一處高坡之上。
這個位置很高,幾乎能俯瞰到方圓十里的景色。
我朝著山外看了一眼,就見到遠處山腳位置,有星星點點的白光。
那地方有燈火,顯然是人類居住的村莊。
但緊接著,我便發現,在村莊背靠的那座山上,還有著一道極其熾烈的金光。
幾乎是整座山都在亮,把方圓十里都映的金光燦燦的。
“臥槽,那山裡到底是啥東西,咋這麼亮?”
這黃光太射眼睛了,看的我有些不舒服。
我牽著黑馬繼續往山深處前行著,不大一會兒,我便來到一處山坳口子前。
到此,我不敢再往前走了。
這山坳之中,有兩道極其濃郁的血霧,在忽閃忽現著。
我這一行,見到各種各樣的顏色,我也是察覺到這些霧氣的規律。
顏色代表生物類別,而顏色的強弱,則代表這東西的生命力。
顏色就跟血一樣,哪怕距我百米,都讓我十分不自在。
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自己,最好不要進去。
“這他媽的,是個啥東西?”
我想了想,不急著直接深入,得找個坡仔細觀察一下。
倘若裡邊有張前川的魂,那就涉險下去。
倘若沒有,就繞過去。
這山坳是個標準的漏斗形。
坑坳中心位置很深,並且被密密麻麻的樹木植被所遮蓋。
就好像個蓋子,把山坳中心那個點兒,遮的嚴嚴實實,在外邊,根本看不到內部的情況。
“還是…繞過去吧。”
這話才說出口。
我眼角餘光忽然發現,密林中正站著個身穿野戰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