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面人多勢眾,孫微一時膽怯,忙收起了石頭,只道出來散步而已。
“一個人出來散步麼?”吳衝露出詭異的笑。
孫微聽見有人流裡流氣地起鬨:“這小女子長得不賴,不知滋味如何?”
她強作鎮定,靈機一動,不知哪裡來的膽量,瞪著他們道:“誰說我一個人,我是與豫章王殿下一道來的!”
眾人捧腹大笑。
吳衝譏諷道:“嶺南的漁女何時竟攀上了豫章王殿下?”
孫微知道這等人不過是欺軟怕硬,道:“不信,可以去問問。”
果然,這話出口,眾人反倒猶豫起來。
孫微不管他們,徑直跑開。
“追!”
吳衝回過神來,一聲大叫。眾人齊齊朝孫微追去。
孫微心一橫,往豫章王的方向狂奔。
這番動靜驚動了司馬雋和他的護衛。不等吳衝等人追上孫微,王府護衛已經將眾人團團圍住。面對攜刀帶槍的護衛,吳衝等人偃旗息鼓,乖乖就範。
不久,司馬雋打馬過來。他坐在馬上俯視眾人,問出了何事。
孫微憂心被揭穿,不得不先一步問:“殿下要我在此處等候,莫非忘了麼?”
司馬雋看著她。
居高臨下,他的身形遮住了太陽,臉揹著光,看不清神色。
“讓殿下笑話了。”吳衝上前拜道,“小人的妹妹有癔症,發作起來胡亂說話,小人這就將她帶回去。”
他說罷,就要上去抓孫微。
孫微心一橫,趕緊一把抓住司馬雋的韁繩,急切地問:“我們約好的,殿下忘了麼?”
四目相接,她睜大眼睛,滿是驚恐。
她看著那張無動於衷的臉,正以為無望的時候,忽而聽他開口。
“孤正在尋你。你招惹了什麼人,竟這般胡攪蠻纏?”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孫微始料不及。
司馬雋說罷,一隻手便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拎上馬,揚長而去。
孫微坐在馬上,兩手緊緊抓住馬鬃,腦袋一片空白。
司馬雋的手臂就在兩側,她幾乎貼在他的懷裡。
周遭充斥著陌生男子的體溫和氣息,那氣味從未聞過,頗是好聞,她一陣發愣。倒是腳旁的大雁撲通一陣垂死掙扎,讓她回過神來。
她儘量挺直了腰桿,讓後背不接觸司馬雋的前胸。
“多謝殿下相助。”她囁嚅道,聲音細如蚊蚋。
司馬雋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過問她此舉的緣由,只在城牆邊將她放下來,並讓人送她回去。
離去前,司馬雋道:“一個人還是莫要亂跑。孤不是每一回都會出手相助的。”
孫微看他疾馳離去的背影,心想他雖然是個善人,但說話是真不好聽。
什麼叫一個人亂跑?她明明才是苦主……
可腹誹著,她忍不住一直回望。
他騎馬的樣子,可真好看。
王孫公子,恣意飛揚。在她的夢想之中,自己也該是那樣的。
有權有勢,方為人上之人。
吳衝那等人,何其囂張,可到了司馬雋面前,只消他一個眼神,他們便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好生解氣。
那夜,孫微徹夜難眠。
若她也有豫章王這番滔天的權勢,她的家人便不會再受欺負了吧?
可她是女子。
母親說得對,縱然她有一肚子學問又如何?一不能當秀才二不能舉孝廉,除了母家和夫家,別無指望。
母家眼看著是儀仗不上了,興許只有一門好親事才能讓她從這一潭死水之中抽身。
孫微看著窗外的月光,靜靜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