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的天,天邊一絲亮光也沒有,她為何出現在此?
魯氏見了他,卻沒有絲毫詫異,走上前來,行了個禮。
“這麼早的時辰,世子要出門麼?”
司馬雋沒有回答,反問:“這麼早的時辰,夫人要去何處?”
“昨日見太后時,她令妾每日卯時起身抄經。卯時將至。妾再不去就要遲了。”魯氏說罷,望著他,“世子又是要去何處?”
司馬雋不答話,只微微一頷首,徑直往外走。
鄧廉跟在他身後,好奇道:“世子,她可是王妃,世子怎還稱她夫人?”
“誰說她是王妃。”司馬雋頭也不回。
鄧廉愣了愣:“可宮裡的太后和太子都……”
“他們說是,她便是了?”司馬雋淡淡道,說罷,走到馬前,翻身而上。
東宮的大火燒得著實兇猛,司馬雋趕到的時候,已經雖然已經撲滅,卻看得出來,那整個大殿已經毀了。
“太子何在?”他問內侍。
內侍指了個方向,道:“世子快勸太子出宮避一避,方才又降了個旱雷,就打在了世子站著的地方!有兩人被擊中,當時就沒了!”
鄧廉唬了一下,忙拉著司馬雋走開。
他忍不住嘀咕道:“世子,如此說來,幸而方才遇到王妃,與世子說了一會話。不然早來幾步,還真危險。”
又是魯氏。
司馬雋皺眉道:“勿胡言亂語。”
說罷,他繞過宮中的廊道,在另一處大殿之中找到了太子。
出乎意料,太子並無驚懼之色,反而頗為興奮。
見司馬雋前來,太子目露欣喜:“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尋你。”
他說罷,將司馬雋領入內殿,道:“難怪你父親定要遠赴蒼梧去娶那魯氏,她真乃神人!有她相助,何愁成不了大事?”
——
魯氏自卯時起,一直待在佛堂裡。
晌午時候,曹松領了個女子來到。
“王妃說想找個南嶺一帶的同鄉來當婢女,府裡宮裡都沒有這樣來歷的,小人又到人市裡尋,只有這女子過得去。王妃瞧著是否閤眼緣。若是不合,小人明日再去找找。”
魯氏擱下筆,抬頭打量跟前的女子。
她身形小巧,皮膚有些黑,不過全身上下收拾的乾乾淨淨,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得出來知道些講究。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魯氏問。
女子回答:“婢子名喚阿茹,十七歲。”
魯氏莞爾,對曹松道:“這口音叫人好生懷念。就留下她吧,有勞常侍。”
曹松留下阿茹,退了下去。
魯氏再度打量跟前的阿茹,道:“你還是來了。”
阿茹面頰微紅,看向別處:“你說你會替我報仇,還算數麼?”
“自當算數,可我也說過,你至少要給我三年。”
阿茹隔著案臺坐下,道:“莫說三年,就是一輩子我也等的,只要能替父親報仇。”
阿茹姓寧,她父親是廣州刺史寧修。建陽九年,寧修被陷害斬首,而阿茹則淪為官婢。魯氏以一千錢將她買了過來。當時魯氏給了她選擇,她可以忘記仇恨、四海為家;也可以依附與她,可是隻能再度為婢。
經過一番思量,阿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低頭看案上高疊著的佛經,問:“你足不出戶,怎能知曉這麼多?你說今日讓我去人市,我去了,果真就遇見了豫章王府的管事。”
“我說過,我會開天眼,這下你還不信麼?”
“自是信自是信。”阿茹連聲道,睜大眼睛,“阿彌陀佛,原來世間真有那通天達地之術?”
魯氏笑了笑,看向門外,目光渺遠。
世間自是沒有那通天達地之術。
於她而言,魯嫻這個名字,只是暫時的。
總有一日,她會離開,仍叫孫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