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煊策:“……”
“策哥哥,抱著我。”沈昭月把蕭煊策的胳膊拿出來,墊到她的脖子下。
她側身環著蕭煊策,依偎到蕭煊策胸口,抬起腿搭在他的小腹上。
沈昭月的玉足很冰冷,蕭煊策小腹緊繃又滾燙,被凍得震顫了一下。
卻在下一秒,他粗糙的大掌握住沈昭月纖細的腳踝,讓她的足心完全貼到他最熱的腹部,給沈昭月暖著。
沈昭月舒服地喟嘆,在蕭煊策胸口蹭了又蹭,明明勾人、孟浪又陰暗,卻偏偏又溫軟得不行。
沈昭月睡了重生以來最好的一覺,蕭煊策卻睜著眼一夜未眠。
他的身體和精神都處在亢奮狀態,手臂摟著沈昭月,握著她的腳踝,感受著她噴灑在他胸口的呼吸,再側頭看她的睡顏……這一切原本在夢中才會發生的,這一刻卻是那麼真實。
他日夜惦記的姑娘,就在他懷裡。
蕭煊策一直沒捨得閉眼,看不膩沈昭月,激烈又隱忍。
到外面的天微微亮要上朝時,一向不懈怠的他,終於體會到了溫柔鄉英雄冢。
他只想沉溺在這一刻。
蕭煊策沒讓冷凜進來伺候,抽出被沈昭月枕了一夜的胳膊,撐在榻上試圖借力起身。
卻因為胳膊發麻,他猛地一下子就重重地栽回床上。
蕭煊策神色痛苦,額頭上一片冷汗,緩了一會兒,咬緊牙關再次起身,又趴下去。
蕭煊策看了一眼沈昭月沉睡的臉,忽然又有了無限的力量,終於成功起身。
蕭煊策自己穿衣服。
其實平常他也不讓冷凜幫,從英勇無敵橫刀立馬的少年戰神,一夕之間淪為殘廢,他在自厭自棄和暴躁、崩潰、絕望中,也一天天慢慢地接受。
而自己穿衣服,是他僅剩的尊嚴和驕傲。
蕭煊策坐到輪椅上,離開時手輕柔地撫著沈昭月的臉,深邃的目光裡沉迷也隱忍。
他終究沒剋制住,低首湊過去在沈昭月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極為珍視虔誠。
雖然是一場交易,沈昭月不喜歡他,可他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卑劣一點,得到這片刻的親密溫存?
輪椅滾動地面的聲音不大,但沈昭月早就醒了,看著男人離去的那道背影,心疼到幾乎難以呼吸。
蕭煊策這些年總是孤身一人,傳言大越戰神變成癱子後就日漸暴戾,性情孤僻嗜血,總是靠殺人飲人血發洩,宛如惡鬼修羅。
可一夕從雲端跌到泥裡,旁人怎麼會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他心裡的苦楚,旁人永遠都體會不到。
*
蕭煊策下了早朝就直接出宮,歸心似箭。
或許沈昭月剛醒,他還能和沈昭月一起用早膳,之後再回內閣處理政務。
反正他是攝政王,翫忽職守也沒人管他。
只是幼帝從龍椅上跑下來,拉住蕭煊策的胳膊,一改在朝臣面前的沉穩,對蕭煊策撒著嬌,“皇叔,你很久沒有陪朕一起用早膳了,今天陪陪朕吧。”
太后也從珠簾後走出來,一身莊重華貴的服飾,站在那裡散發著威儀,俯視著蕭煊策。
蕭煊策只看著幼帝,點頭。
幼帝開心地歡呼,興沖沖地跑到輪椅後去推蕭煊策。
後一步退出金鑾殿的幾個官員,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沈逸一身紫色繡仙鶴的官服,身姿清冷俊逸,聽到動靜回過頭。
太后和蕭煊策、幼帝三人往紫宸殿去,幼帝高興地跟蕭煊策說著什麼,一向強硬的太后氣場很柔和,畫面溫馨得好像一家三口。
沈逸的臉色沉了又沉,不知道昭昭為什麼那麼信任蕭煊策。
他擔心蕭煊策是在玩弄昭昭,表面跟沈家聯手,實際上是為了給太后奪權,而打入他的派系內部。
昭昭單純,他得防備著蕭煊策,身上關乎著那麼多追隨者的生死榮辱,他不謹慎點不行。
宮人在紫宸殿擺膳,蕭煊策的輪椅左邊坐著太后,右邊是幼帝。
他教幼帝食不言寢不語,自己也垂眸一言不發地吃著,每道菜都嘗一口,神色沒有變化。
在外人眼裡,攝政王的喜好並不好琢磨。
太后夾了一塊肉給蕭煊策,好巧不巧正是蝦,“那天晚上你寵幸的那個女子,是何來歷?已經納入府中了嗎?”
“昨天下午你出府後就沒再回來,是把那個女子養在了私宅裡?”
太后派了人盯著蕭煊策,只是王府的防範森嚴到離譜,她通過各種方式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細作,要麼什麼都沒打探到,要麼沒過多久便死於非命。
她只能讓人在王府附近盯著蕭煊策。
其實蕭煊策也沒什麼秘密。
偌大的王府裡就他一個男主子,下人不多,基本上都是護衛,別說通房侍妾了,整個王府連一個婢女都沒有。
蕭煊策也沒有社交,雙腿殘疾後就總是閉門不出。
除了參加宮宴,或是哪個權臣辦喜宴,沈逸和應珩攜著妻子赴宴,蕭煊策也會去外,每天他都是皇宮和王府兩點一線。
但昨天下午,蕭煊策破天荒地出府了,盯著他的人一下子就不困了。
誰曾想跟到一半,被甩掉了。
此刻太后也只是猜測。
蕭煊策看了一眼那隻沒剝殼的蝦,自己不想動手,也沒叫宮人,放下筷子沒有再動一口菜,淡聲道:“嗯。”
他殺不完太后的人,倒不如明擺著告訴太后他的行蹤,讓太后知道他養了一個“外室”,免得太后自己不顧一切地查。
太后豔紅的唇一點點僵了,“啪嗒”放下筷子,僵硬地轉頭看向蕭煊策,“不知那女子是什麼出身來歷?
“畢竟是你的第一個侍妾,哪天傳她進宮拜見哀家。”
蕭煊策是皇室中人,作為太后,她要召見蕭煊策的妻妾合情合理。
蕭煊策結束用早膳,撫了撫袖口,坐得筆直端莊,並沒有看緊逼著他的太后。
明媚的春光灑進來,男人華貴的衣袍熠熠生輝,留給太后的側臉線條流暢,鼻骨高挺優越,雲淡風輕道:“她只是一個外室,養一段時間本王就膩味了。”
太后抓住他話裡的關鍵詞,“意思是你以後娶妻了,會帶來拜見哀家?”
“本王早已說過,本王這樣的廢人,這輩子不會娶妻生子。”蕭煊策心裡在想沈昭月應該起床了吧,是用完早膳再走嗎?
他現在回去還能不能看到她?
太后悶堵了幾天的胸口,終於是稍微舒暢了,“也不要這樣說。”
“你是攝政王,即便不良於行,也有很多高門貴女爭著搶著要給你做妾生子,這是她們的福氣。”
蕭煊策雖然自厭,但也不需要太后這樣的安慰,淡著一張臉沒應。
幼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得不行,大快朵頤了一會兒,才停下來插口問道:“剛剛在早朝上皇叔和沈首輔一起反對母后提拔陸愛卿,皇叔是在吃醋嗎?”
幼帝聽太后身邊的嬤嬤說,太后和攝政王年少時相愛過,二人還差點就定親了,到現在太后和攝政王之間還有情意。
而太后親口教導幼帝,要幼帝把皇叔當成他的父皇一樣。
所以在幼帝的認知裡,母后和攝政王是一對被迫分開,又藕斷絲連的苦命鴛鴦。
太后要提拔的那兩個官員都十分年輕且俊俏,私底下被太后召見過好幾次,有官員不齒兩人靠男色上位。
沈首輔反對是因為那兩個官員,確實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身居高位,而一直不跟沈首輔一派的皇叔也反對,幼帝想到的只有皇叔吃醋了。
蕭煊策抬手摸了摸幼帝的頭,“你要是吃飽了,就抓緊時間補半個時辰的覺,以免帝師給你上課的時候,你打瞌睡,到時候又被罰。”
“上過課還得見大臣,學著處理政務,看奏摺……”
幼帝小小年紀,一天就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了,晚上不到亥時(21點~23點)是睡不了覺的。
“好吧。”幼帝不再插嘴了,又吃了很多飯,才帶著總管一起去了御書房。
太后看著幼帝小小的背影已經透出的幾分威儀,只當蕭煊策剛剛是默認了幼帝的話,收回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蕭煊策身上,“如今燁兒一天天大了,再過幾年就能親政了,但沈首輔似乎沒有放權的打算,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太后抬起手放在蕭煊策胳膊上,褪去了平日的莊重威嚴,彷彿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對著情郎低語,“仰止,你會幫哀家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