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修聿被那一推搡,踉蹌了下,打著石膏的手撞到旁邊桌臺。
他發出一聲痛哼。
溫言也嚇一跳,後悔一時衝動。但實在是這人說話太氣人了,明明長了那麼一張好看的臉,怎麼嘴巴這麼刻薄?
她不能忍受,丈夫被這樣羞辱。
韓修聿站直了身,攝人的目光盯著她。
“我不會跟你道歉的,你,你說話太難聽了。”溫言眼睛發紅,生氣的懟了回去,“我丈夫是很好的人,他才不是廢物,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撞人是不對,但中年失業壓力太大,易地而處你也會發瘋。他是一時衝動犯錯。你不瞭解他,不該隨意評判。”
說完,她又嗆了句,“而且你這種說話刻薄,又沒同理心的男人,連我丈夫一根手指都都比不上!”
韓修聿面沉如水。
“我可以不評判他,那就讓他為自己行為負責!”
一個窩囊廢,她還當成寶了!
他渾身寒氣,聲音更冷了,“你可以走了,請記得按時繳納賠償款,推遲一天,我都會找你收利息。關於你丈夫的刑事責任,我會保留追訴權。他最好一直癱著,但凡他還能站起來,我就會親自將他送進監獄……”
溫言臉色發白。
本來想來求人的,沒想到談崩了。
溫言沮喪的走了。
韓修聿看著她背影,咬緊了後槽牙。
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這女人是沒吃過好的吧!
溫言從病房出來,在一邊等著的裴崢迎了過來,輕問了句,“溫女士,怎麼樣?老闆有對你法外開恩嗎?”
溫言苦笑搖頭走了。
裴崢蹙眉了下,推門走了進去。
韓修聿坐在病床上,臉上沒什麼情緒,感覺到打量的目光。他抬眉看來,淡淡道,“有事?”
“修聿,你還是這麼不近人情啊?”裴崢在床邊坐下,嘆息一聲,“那位阿姨都快崩潰了,也是可憐,丈夫如今癱了不說,還將要欠一屁股的債。她看著柔柔弱弱的,對她來說,天都要塌下來了吧……”
韓修聿合上書,“你要是沒事,可以滾了。”
他心想,她來求人,還敢推他,哪裡嬌弱了,明明是個老辣椒。說一句她丈夫廢物,她就急了?求人還敢諷刺拉踩他?
哼,她的悲慘人生才剛開始呢。
裴崢看他薄唇緊抿,臉帶寒氣,似乎在生著莫明的氣。又忍不住的問了句,“你讓我查她,我以為你對她有興趣,難道是我想錯了……”
韓修聿眼瞼一抬,“你話太多了……”
看著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裴崢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想多了?他起身走到了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裴崢轉頭道,“修聿,調查的人倒是告訴了我一個信息,溫女士的丈夫,上個週末還跟一個女人開房,而且,從酒店記錄來看,應該不止一次呢……”
他說著,目光看向坐在床上的青年,只見他脊背一下繃直了。他又嘖了一聲,“溫女士看來完全矇在鼓裡,還真是可憐啊。”
韓修聿眉頭挑了下。
上司臉上的寒氣,似乎一下融化了許多。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瞥了眼裴崢,“行了,我知道了……”
裴崢捕捉到他的情緒變化。
忍不住笑了下。
溫言回往樓下。
路上又給任鋒打了個電話,這一次任鋒接聽了。
溫言帶著幾分怒氣的道,“任鋒,你怎麼一直不接,我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沒有?你爸出了車禍,趕緊來醫院!”
“我看到了。我馬上到醫院了。”任鋒回著,手機裡傳來摩托車在路上的轟嗚聲,他聲音有幾分遲疑,“阿姨,你,你之前從會所離開後,沒事吧……”
溫言表情一變。
他還敢提!
她咬牙,避開了這個問題,“沒事,趕緊來醫院,你爸一會兒應該快醒了……”
她說完掛了。
徐墨淮一見她回來,立刻迎了上來,“溫言阿姨,怎麼樣?”
“談崩了,我還罵了他,我怕是得罪他了……”溫言一臉苦笑,在床邊坐下,雙手捂著臉,眼淚滑了下來,“如果實在沒辦法,就只能賣房子還債了……”
丈夫奮鬥十幾年,才在中海市買了個二手房。
一年前剛還完房貸。
沒想到現在,一家人生活又墜入地獄。女兒和繼子都還在上大學,任大偉本來是家裡唯一的經濟支柱,如今不但失去工作,還癱瘓了。
她心裡湧起惶恐。
“溫言阿姨,還沒到那一步。”徐墨淮去倒了一杯水,又拿紙巾遞給她,“我們一起想辦法,眼下最重要是治好任叔叔……”
溫言經他安慰。
心理好受了些,又擦掉眼淚,她看著床上昏迷的丈夫,握住任大偉的手。哽咽著說,“就是砸鍋賣鐵,我也會治好你的,大偉,我不會放棄你的。大不了我去找工作,以前是你養這個家,現在換我來……”
聽著她喃喃聲。
一邊的徐墨淮,臉色有些黯淡。
他澀澀的想。
溫言阿姨,真的很好。
溫言擦擦淚,剛要說什麼,感覺到手指動了動。她抬眼看去,任大偉緊閉的眸,眼珠子在轉動,好一會兒,緩緩的睜開了。
溫言驚喜的叫了聲,“大偉,你醒了?”
任大偉徹底的醒過來,他看見流淚的妻子,恍惚了一下,倒是想起之前的車禍,又想要去安慰她。結果這一動,才發現自己雙腿動不了,他臉色一下變了,“老婆,我,我怎麼了?我腿怎麼動不了了……”
溫言看見他恐慌的表情。
臉色一白,過來扶他躺下,溫聲安撫著,“大偉你別動,你肋骨斷了幾根,才做了手術,現在必須得躺著……”
“我腿到底怎麼了?”任大偉看著妻子閃躲的眼神,心裡更不祥,抓著她手,“阿言,告訴我!”
溫言望著他,咬著唇。
眼淚崩不住的往下掉,不忍心說出口。
一邊的徐墨淮,倒是幫她告知了詳情,“任叔叔,你車禍傷到了中樞神經,下肢癱瘓……”
“什麼?”任大偉兩眼一黑,癱倒床上。
“墨淮!”溫言紅著眼看他。徐墨淮緊蹙眉頭,“溫言阿姨,這事能瞞得住嗎,任叔叔遲早得知道的事……”
溫言咬緊牙關。
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實在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