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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景王不知道的是,沈又齡偷偷服用避子湯的事,已經傳到王妃的耳朵裡。

夜色籠罩坤玉院,丫鬟張婉婉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向王妃告狀。

王妃端居主座,手捏細細的銀針刺繡,繡花針在繡布上勾勒出菊花的輪廓。

王妃淡淡道:“你下去,避子湯的事不得宣揚。”

張婉婉立刻回道:“奴婢告退。”

張婉婉低著頭離開院子,藏住嘴角得逞的笑容。張婉婉很清楚,王妃願意抬丫鬟當侍妾,目的是為王府開枝散葉,維護王妃賢德的名聲。

可現在, 沈又齡居然私底下偷偷服用避子湯,這不是在公然打景王妃的臉嗎?

景王妃豈能容沈又齡?

張婉婉唇角勾起,接下來,她只需要在角落裡看好戲。親眼看著沈又齡從高處跌落,變成和她一樣卑微的低等丫鬟。

劉嬤嬤端上熱茶,輕放在案桌上。

劉嬤嬤低聲問:“王妃,那沈又齡實在不識抬舉,要不將她服用避子湯的事告訴王爺?”

王妃捏著繡花針,尖銳的針尖刺破繡布,她一雙眸子噙著深思。

最近幾年來,王妃已經很少親自出手針對侍妾側妃們——因為不值得出手。

鬥來鬥去,她的地位依然無人撼動。倒是那些曾經覬覦她王妃位置的女子們,一個個凋零。

主動服避子湯,沈又齡算是第一個。

王妃猜不透沈又齡的想法,也懶得猜。

王妃告訴劉嬤嬤:“沈又齡既然不識抬舉,多的是女子取代她。讓你找的美貌姑娘,找到了嗎?”

劉嬤嬤笑道:“老奴辦事,王妃請放心。老奴這次找的姑娘,出身貧寒,膽小謹慎,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王妃點頭:“春日宴後,將那姑娘送進來。”

本以為,沈又齡會抓緊時機懷孕,生下孩子保住她的榮華富貴。沒料到她居然偷喝避子湯。

既如此,也沒有必要把心思放在沈又齡身上。

沒有子嗣傍身,沈又齡註定無法在後宅存活太久。

王妃似乎想到什麼,她問劉嬤嬤:“承恪和承貞的課文背完了?”

劉嬤嬤搖頭:“夜已深,兩位小主子已經睡了。課業明日再背也不耽擱。”

王妃啪地把繡布扔到案桌上,她站起來:“課業不可荒廢,我把一輩子壓在他們兩個身上,付出了無數心血培養兩個孩子,決不能功虧一簣。”

王府裡,王妃育有二子一女,劉側妃生了一對龍鳳胎,柳秋意有一個病懨懨女兒,其他的庶妃們還生了四個兒子。

景王對孩子們還算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嫡庶而區別對待。如果王妃生的嫡長子不成氣候,景王也會把培養其他兒子。

王妃決不能讓此事發生!她的兒子,是她唯一的指望。

王妃命人掌燈夜行,將兩個酣睡的兒子叫起來背書。

背不完,不許睡。

書房燈長明,兩個小世子困得哈欠連天,撒潑打諢要睡覺。王妃看著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乾脆讓人取出小板子,打手心。

兩個孩子哭哭啼啼,手心通紅一片,哽咽著開始背書。然而磕磕絆絆背到深夜,連兩行字都沒有背完,氣得王妃差點心梗。

兩個孩子熬夜背書,又捱了王妃的打,春日夜裡寒冷,天亮便發了燒。

景王早朝回來後,得知兩個兒子生病,立刻前往孩子的院子裡探望。院子裡藥味瀰漫,王妃早已經請來太醫,給兩個孩子診治。

景王走進兩個孩子的臥室裡。

兩個孩子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臉蛋有高燒浮出的紅,嘴皮乾裂,額頭敷著毛巾。

景王看得直皺眉。

他忙於公務,把兩個嫡子交給王妃照料,怎麼這兩個兒子被養的滿身病?一年四季,大病小病不斷。

“承恪和承貞怎麼又感染了風寒?”景王目光如刀,狐疑盯著王妃。

王妃用手帕擦拭眼角,又心疼又無奈:“夜晚天寒,承恪和承貞背書到深夜,過於刻苦,這才病了。”

院子裡都是王妃的人,也無人敢戳破王妃小小的謊言。

景王雖心有疑慮,但想著王妃畢竟是孩子的親生母親,肯定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便沒有再過問。

景王深深看了眼王妃:“識文辨字,講究循序漸進。孩子還小,切忌揠苗助長。”

王妃微笑,神情滴水不漏:“王爺說的是。”

但內心深處,王妃並不贊同景王教育孩子的方式。

出生在皇家,萬人矚目。如果孩子將來長大成人,成為不通文墨的廢柴,豈不是會讓她這個王妃成為滿京的笑話?

她的兒子,將來要繼承整個王府,決不能輸給燕京其他名門子弟。

現在孩子苦,未來才會有好日子。

王妃攥緊帕子,轉移話題:“王爺,妾身近日聽聞了一件事,想來還是讓王爺知曉才好。”

景王看她神色侷促,遂頷首,和王妃離開兩個孩子的臥室,前往孩子的書房裡私談。

承恪和承貞的書房,書架上擺滿了古今典籍。案桌上有沒寫完的書,墨跡已經乾涸。

景王隨手拿起兩張宣紙,看兩個孩子的課業。承恪和承貞的字跡還算工整,但畢竟年幼,只知抄書背書,不知其中深意。

王妃在旁邊奉上茶水,開口道:“王爺,您最近寵愛芳菲苑的沈氏。妾身也盼著沈氏早日為王府開枝散葉,只是——”

話鋒故意停頓,王妃語氣遺憾:“只是妾身聽聞,那沈氏私下裡竟然偷偷飲用避子湯,實在是辜負了王爺的心意。”

一個小小的妾室,居然偷服避子湯,這是在打景王的臉。

王妃知道,景王必定會勃然大怒,徹底冷落沈又齡。

但景王似乎並不在意,他目光依然落在兩個兒子的課業上,仔細翻看一番,這才慢慢把宣紙放下。

景王視線回落,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王妃:“你從哪裡得知避子湯的事?”

景王知道沈又齡在服用避子湯,自然憐惜沈又齡,站在她那邊。

沈又齡服用避子湯,做事很謹慎,用完的藥渣還倒在荒草堆裡。

可即使如此謹慎,居然還傳到了王妃的耳朵裡。

景王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這位王妃在針對沈又齡。畢竟上次的“浮光錦”事件,也是王妃主動挑起紛爭。

“這…”王妃見景王面色不對勁,心臟驟然跳動。奇怪,王爺似乎並不生沈又齡的氣。

為什麼呢?

難道,景王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沈又齡?

想到這,王妃只覺得荒唐。

王爺心懷社稷,對後宅女眷的感情只流於表面,王爺不可能愛上一個卑賤的農女。

可萬一王爺對沈又齡生了別樣的感情,王妃下意識攥緊手帕,那自己的王妃地位可就不穩固了。

她必須除掉沈又齡,不能讓她擋了自己的路。

心裡翻江倒海,面上風平浪靜,王妃溫和道:“是府裡一個丫鬟前來告密。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妾身才選擇告知王爺。”

景王淡淡道:“不用理會。”

王妃驚愕:“可沈氏…”

景王道:“那避子湯,是本王秘密送給她飲用。”

他主動把避子湯的責任包攬下來。

景王越發憐惜沈又齡,出身貧寒,謹小慎微,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王府後宅生存。偷偷飲用避子湯,居然還被王妃發現…景王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種身為男人的責任感。

他要保護弱小的沈又齡,他是沈又齡唯一的依靠。

“本王還有公務,你照顧好孩子。”景王沒再做更多的解釋,拂袖離去。

書房裡,王妃如雕塑般僵在原地。

她腦海裡久久迴盪著景王的話——避子湯,是景王給沈又齡服用的?

思索良久,王妃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可憐的沈又齡啊…”

一個男人若是在乎女人,是不會給她避子湯的。

沈又齡看上去風光無限,可她出身卑賤,連給王爺生孩子的資格都沒有。

真是可憐又可悲。

想來,那沈又齡還不知道自己每日服用的是避子湯,還傻乎乎的以為是補身體的藥吧。

王妃搖頭,緩緩喝了一口茶:“還以為王爺愛上了沈又齡,果然是想多了。”

在王爺心裡,那沈又齡不過是暖床的工具。

王妃喚來劉嬤嬤,低聲告訴她:“你去找那張婉婉,罰她二十棍。讓她管住自己的嘴。”

劉嬤嬤恭敬道:“老奴馬上去辦。”

王妃喝完茶,又在書房裡找到兩本《資治通鑑》。承恪和承貞雖在病中,但也不能耽擱學業。

讓書童在病床邊讀書,承恪和承貞能聽進去兩句,也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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