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秀蘭住院,顧宣慧要陪床。
可夜太長了,她忍不住在醫院走廊裡打了個盹。
等醒過來的時候,豁然發現身上有一件外套滑落下去。
她疑惑地撿起來,仔細看——是一件呢子大衣,黑色的。
這年頭,呢子大衣可不是普通人能買得起的,而且,這質量還不錯。
是誰的?
她抱著呢子大衣,左右環顧。
蔣良安剛從走廊的衛生間裡出來,就看見她醒了。
“醒了?”他舉著雙手走過去。
手上還有低落的水珠。
顧宣慧聞聲抬頭,發現是他,還有些疑惑,他為什麼突然跟自己說話。
可看見他身上穿著毛衣,沒有穿白大褂,才恍然明白過來,低頭看一眼自己懷裡抱著的呢子大衣:“蔣主任,這是你的衣裳?”
她抱著衣服站起來,要給他遞過去。
蔣良安眉眼無情,將衣服接過來,聲音平淡:“孩子已經生病了,照顧的大人要是再病了,平白給我添工作量。”
“謝謝,”她沒想到,蔣良安還是個嘴硬心軟的男人,“用這個擦擦吧。”
她隨身攜帶手帕,因為長期照顧劉石花那三個孩子,在這些日常小細節上,就跟個保姆一樣,想的十分的周到。
蔣良安看見她遞過來的手帕。
也不推辭,自然的接了過來:“謝謝。”
他很客氣,擦了兩下,隨口通知:“孩子的情況會有別的醫生照看,我明天休班。”
“哦,好,今天的事情很感謝您。”顧宣慧等著接手帕。
蔣良安卻沒有遞給她,聽見她道謝,反而指責:“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倒是你這個母親,照看孩子有些失職。”
顧宣慧被說笑了,輕輕解釋:“她不是我女兒,是我嫂子跟大伯哥的孩子。”
這小白眼兒狼哪兒哪兒都跟她不像,怎麼會是她的孩子。
蔣良安抬眼,看向她。
的確,長得不像。
顧宣慧與他對視。
又想起蔣良安在醫院裡工作,秀蘭一時半會兒又出不了醫院,若是沈富國跟劉石花來照看孩子,少不了要跟蔣良安打交道。
有點怕蔣良安相親沒看上她的事情漏了餡。
猶豫再三,開口:“蔣主任,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孩子的話,我會讓人照看好。”蔣良安以為她要說孩子的事情。
“不是孩子的事,”顧宣慧為難之下,又流出白日里為了孩子求他的那種眼神:“是我們相親……”
“我們不合適。”
蔣良安乾淨利落的回絕。
顧宣慧解釋:“那倒不是我要死纏爛打,而是我騙我大伯哥說你相親看上我了,我們正在處對象,您見到他的時候,他如果問起這件事,希望您別拆穿我。”
她一口氣說完,就小心的看著蔣良安臉上的神情。
蔣良安略微蹙眉,看向她:“為什麼撒謊?”
顧宣慧想著說來話長,一兩句也解釋不清楚,只能長話短說:“我有我的苦衷,蔣主任。”
蔣良安眉心皺緊幾分。
她在沈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主任,求求你,”顧宣慧能屈能伸,馬上彎腰鞠躬,態度誠懇。
蔣良安看她如此可憐的模樣,冷冷留下一句:“別敗壞我的名聲。”
說完,就離開了。
等顧宣慧抬起頭的時候,蔣良安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她看的有些感慨。
這男人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的。
像一朵不想沾染人世氣息的高嶺之花。
要是誰能得到他的愛,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可惜,她起點太低,很難折下這朵高嶺之花。
她直了直腰,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手帕還在蔣良安手裡沒要回來。
不過,一條手帕也不是值錢的東西。
她也沒太在意,轉身回病房去陪著孩子了。
天矇矇亮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是早上六點多鐘。
女醫生李文麗推開門,要親自過來給孩子抽血。
護士急急趕過來:“李醫生,這種事我來做就行了。”
李文麗笑笑:“我剛來,要對病人關心一些。”
顧宣慧扯扯唇角,有些嘲諷:“蔣良安一個小時前下班了。”
李文麗的臉色一變,懶得做戲,把抽血的工具丟給了小護士。
蔣良安不在,她還裝個什麼勁兒,浪費時間。
小護士手忙腳亂的去接。
李文麗睨著顧宣慧,敵意滿滿的警告:“我已經查過了,你是個寡婦,你配不上蔣主任,最好別對他有非分之想。”
顧宣慧有些疲乏,也反唇相譏:“看起來,你昨晚把我堵在門外借助工作之便對蔣主任大獻殷勤,也沒討到他的歡心,是嗎?”
李文麗被說中下懷,氣急敗壞:“你胡說什麼?!”
小護士眼看兩個人針尖對麥芒,趕緊把李文麗請出去:“李醫生,您趕緊去交接班吧,這裡我來就行。”
李文麗想著跟她鬧起來,又要傳到蔣主任耳朵裡,讓他對自己有意見。
才不甘心的重重剜了顧宣慧一眼,轉身離開。
顧宣慧並不把她的敵意當回事,在護士過去給孩子抽血時,幫忙擼起袖子:“同志,化驗結果什麼時候出來,血型會顯示嗎?”
“孩子沒有嚴重的併發症,醫生沒有指示輸血,是不需要化驗血型的。”
“同志,給孩子加個血型鑑定吧,我擔心孩子需要輸血的話,我們家裡人沒有準備。”
護士一怔,解釋:“一般情況下,血型都跟父母對的上的。”
“同志,麻煩您幫我加一下吧,我們家情況特殊。”
她堅持要求,護士以為她愛子心切,點頭:“好吧。”
化驗結果上午出來。
顧宣慧照顧孩子來不及拿,小護士就給她送過去。
不巧,正好是沈富國帶著劉石花到醫院。
劉石花聽說秀蘭病重,就認為是顧宣慧沒有照顧好孩子,撒潑罵著顧宣慧,把她攆出了病房。
引得不少人圍觀。
沈富國上前安慰。
顧宣慧眼尖,看見了小護士來送化驗單,立刻開口:“護士同志,你是來送化驗單嗎?給我大哥吧,我大哥是孩子的父親。”
沈富國點點頭,上前接過化驗單,卻垂眼一看化驗單上的血型,臉色就變了:“這單子,是不是送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