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弛一臉茫然，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啊，一點雷陣雨預警個毛！又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雷雨天就犯病？”
宋野從沒告訴過他，他雷雨天就容易發燒做噩夢的毛病，是從什麼時候，是怎麼開始的。
他問過好幾次，宋野臉色都不太好，後面就沒有再問過。
宋野閉上眼睛，轉著手機沒說話了。
季弛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便沒打擾他。
不夜酒吧是季家投資開的，現在由季弛管理。
有時候雷雨天宋野會過來，這邊音樂聲加上基本沒窗戶，幾乎能完全隔絕外面的雷雨聲。
“艹，別他麼碰我！”
“陸少，抱歉我們已經到關店時間了。”
“季弛呢？讓他出來。”
大廳裡傳來一陣吵鬧聲，季弛放下手中的酒杯出去查看。
昏暗的吧檯邊，陸予川帶著幾名保鏢在店裡鬧。
季弛走過去，給陸予川發了支菸，“哥們，找我什麼事？”
陸予川點上煙，順手從旁邊拖了個椅子坐下，他沒帶柺杖，站不了多久。
“宋野是不是要跟林家那個養女聯姻？”
季弛頓了一下，依舊笑著，“哪聽來的？”
兩家聯姻的事，只是口頭承諾，只有宋、林兩家知道，為的就是以後宋野不鬆口，再把聯姻取消。
這件事是保密的。
連他，都是宋野託他幫忙，才知道的。
“你就說是不是？”
“兩家聯姻，跟季家沒關係，你要是實在好奇，可以親自去問問宋老爺子。”
季弛也沒了好臉色。
陸予川一進他這裡，就大吵大鬧，他剛才的地主之誼已經儘夠了。
陸予川不屑地嗤笑一聲，“如果是真的，你勸勸宋野，跟誰聯姻不好，偏偏跟一個被收養的養女。”
“野哥的事情，你好像沒資格過問。”
“資格？”陸予川咬著煙，“宋野我管不了，林家那個養女我還不能管？”
季弛擰了下眉，正要開口，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
“就你？還真管不了。”
兩人循聲望去，男人修長的身影陷在陰影中，陰影遮擋了他的臉，卻擋不住他身上的寒意。
季弛眼底閃過一瞬詫異。
宋野不是對聯姻避之不及嗎？
他這麼一出來，不就代表默認了？！
“看來，宋家和林家真的聯姻了。”
陸予川看著宋野，這位太子爺，從出生就眾星捧月，跟他從小殘疾形成鮮明對比。
後來，他父母雙亡，他以為他終於有一樣比不過自己了，但宋野並沒有消沉。
除了一騎絕塵的成績，無論什麼一學就會，曾幾何時，他是整個京圈世家弟子的榜樣。
陸予川從嫉妒到恨，恨宋野的優秀，恨自己為什麼天生腿就是廢的。
可如今，他不恨了，從天之驕子跌落神壇，原本在國外留學的宋野，沒有完成學業就被接回來。
治療完心理疾病後，就開始整天沉迷於聲色場所，淪落成跟他一樣，一無所得的廢物。
他就不恨他了。
宋野語氣依舊很冷，“陸少有問題？”
“沒有，宋家的事，整個京城沒人敢插手，只是我沒想到，宋少會心甘情願地聯姻。”
現在的陸予川覺得宋野跟自己是一種人，對宋野的選擇有些意外。
“那也輪不到你管。”
宋野朝這邊走來，手裡拎著外套，一臉慵懶的樣子。
到了陸予川面前，他用餘光掃了他一眼，“陸少最好別猜測我的想法，我覺得髒。”
陸予川雙手握緊，目光森然。
宋野腳步沒停，繼續往外走。
“野哥你要走了？”
“嗯，去抓貓。”
“啊？”
……
A大階梯教室。
“林霧……林霧……”
冉小小趴在林霧耳邊，試圖將她叫醒。
但林霧睡得很熟，甚至打起了小鼾。
冉小小看了眼空蕩蕩的階梯教室，林霧從上課就開始睡，現在已經下課五分鐘了，他們還要換教室上其他課。
時間緊迫，冉小小不得不出手搖林霧。
林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下課了嗎？”
“林霧你最近怎麼回事，看起來每天都又困又累的樣子。”
“晚上沒睡好，我們走吧。”
換到普通教室，林霧才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早上宋野又給她發了條信息。
她心間一動，點開信息。
宋：【你房間裡的垃圾不收一下？】
林霧：【無法識別您的信息。】
宋：【林霧，你房間裡的垃圾還要嗎？】
好吧，宋野知道是她。
林霧回憶了一下，她的房間本來就很乾淨，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走的時候不到十分鐘就收完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本非遺首飾圖集，還有她寫的筆記。
想讓宋野丟，但又有點捨不得。
林霧：【你什麼時候不在家，我去拿。】
宋：【？】
林霧：【或者你放外面，我會過去拿的。】
宋野沒再回信息。
林霧怕被老師發現，只能把手機收了起來。
下午，她回到老闆娘給她住的出租屋，準備洗個澡然後去上班。
她住的地方，跟老闆娘家在一個居室，不過三室一廳被房東隔成五個臥室，林霧住的那個臥室最小，只放得下單人床和桌子。
她拿好衣服去衛生間，熱水器時好時壞，冷水流了半天，都不見熱水。
她只好回房間，用前幾天買的電熱水壺燒水洗頭。
水壺“滋滋”地響著，她拿起手機給宋野發消息，說她明天早上去明月灣拿書，短信還沒編輯好，她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老闆光著上半身，堆滿橫肉的臉上是猥瑣的笑容，
“你真住這裡啊，很缺錢吧？我給你錢，陪我睡一覺？”
林霧腦袋嗡地一聲。
她在這裡住了半個月，老闆幾乎不回家，老闆娘說，他總是賭，一個月前他們吵架還回來偷錢，她就把家裡鎖換了，準備跟他離婚。
林霧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
“出去，你再進來我要報警了。”
老闆根本不怕，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這裡可是我家，在你報警前，讓我先抱抱你。”
眼看著他要過來，林霧拿起電水壺。
“啊啊啊！！”
滾燙的熱水朝老闆身上潑去後，他疼得在地上打滾。
林霧趁機跑了出去。
夜幕降臨，宋野來到燒烤店。
今晚燒烤店的人格外少，天空陰沉沉的，隨時會下雨。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脊背靠著塑料椅，視線朝店裡看去。
沒見到林霧，也沒見到總是讓林霧幹活的胖老闆娘。
“他孃的！我僱她幹活！讓她住我家，跟她玩玩都不行！她東西還在我家，等她回來老子直接帶她去警察局！”
“這麼大面積的燙傷，她要是不賠你錢，也得坐牢！到時候我給你找個律師，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姑娘，隨便拿捏！”
旁邊一桌坐著幾名中年男人，邊喝酒，邊吹牛。
宋野覺得煩，陰沉著臉，點了根菸。
他單手拿著手機給林霧發信息。
【今晚不上班？】
遲遲沒有回覆，宋野起身，想去問問店裡的服務員。
“她是大學生！這半個月住我家，還在A大讀書呢，那長相確實沒話說，老子還沒睡過大學生，我說跟她玩玩，又不是佔她便宜，我說我給她錢——”
老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過頭，男子黑眸深邃，正用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看著他。
“幹嘛？！”
宋野冷笑一聲，“你剛才說的大學生，是這裡的服務員嗎？”
“是又怎麼樣，關你——”
他話沒說完，後頸傳來一陣劇烈疼痛，下一秒他整個人摔到地上，側臉貼著地面，碎了的酒瓶扎到他胳膊上，巨大的力量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宋野按著他，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壓迫感，淡聲問，“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