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寓。
許安回來的時候，陸銘舟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這次鬧脾氣有些過了。”陸銘舟沉聲開口，看著四周。“連東西都帶走了？跟我抗議？”
許安走到陸銘舟面前，聲音沙啞。“你會把出國留學的名額還給我對不對？半年前我就跟你提過了，這次留學的機會對我很重要，你答應過我的……”
許安蹲在陸銘舟面前，緊張的看著他。
明明她跟陸銘舟說過很多次啊，可每一次陸銘舟都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陸銘舟愣了一下，微微有些心虛，但他的面子讓他不肯認錯。“就一個出國留學的名額而已。”
他其實已經想起來了，半年前許安就跟他提過留學名額的事情。
只是……昨天周敏提起表妹想要這個名額的時候，他把許安給忘記了。
“真的很重要……陸銘舟，我從沒有求過你，就這一次，你幫幫我好不好？”許安懇求的看著陸銘舟。
說她沒出息也好，沒自尊也好，都無所謂。
她只要一個機會，一個能爬上去的機會。
“就算去不了，我也會養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陸銘舟不想再周敏面前失信，畢竟已經答應了周敏。
許安著急的看著陸銘舟，失控的起身。“我不需要！陸銘舟我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施捨我，不需要你圈養我！不想做一個隨時都可能被你拋棄，一個見不得光的金絲雀！”
許安呼吸急促的後退，看著陸銘舟。“我只要這個機會……”
與其一輩子委曲求全，不如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可她這種底層社會的孤兒，連自己拼殺的資格和入場券都能輕易被別人搶走。
所以她需要藉助陸銘舟，需要得到這個機會。
“那本來就是我的機會……是整個學院靠作品成績來定的……那是我應得的，你憑什麼……幫別人從我這裡搶走。”許安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無法求厲先生，因為厲先生的條件是她短時間內不能出國留學。
可她只要今年這個機會，只要戴文老師做導師的機會。
所以能幫她的，只有陸銘舟。
可陸銘舟……卻偏偏成了那個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成了奪走她唯一機會的人。
這讓她怎麼甘心，怎麼能不恨。
“陸銘舟，你不能這麼對我……”她好歹跟了他四年啊。
就算看四年的感情，也不可以嗎？
許安的抑鬱症狀本來就很明顯，受了刺激以後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軀體化讓她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為，指甲掐破掌心，鮮血順著手指縫隙往下滴。
“許安！你冷靜點。”陸銘舟看著許安失控的狀態，心口有些發疼。
他見蹙眉把許安拉到懷裡，心慌安撫。“我去和敏敏商量一下，讓她表妹把這個機會先讓給你，深呼吸……”
四年前，許安出院後接受了半年的心理治療，心理醫生無數次告訴陸銘舟，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刺激到她。
最開始，陸銘舟是很在意的，對許安也比現在更有耐心。
可慢慢的，因為許安太乖，太懂事，他也就漸漸忘記了許安有應激創傷的事情。
許安死死的抓著陸銘舟的衣服，哭到無法呼吸。
“我去幫你爭取。”陸銘舟再次開口安撫。
呼吸在急促中慢慢緩了下來，許安無力的笑了。
幫她爭取？
那本來就是她的名額和機會啊，是陸銘舟搶走給了白月光的表妹，她只是求她把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還給她而已。
“陸銘舟……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許安再次強調。
這次的機會對她真的很重要。
陸銘舟也清楚，許安的情況是不能再受太大刺激的。
四年前許安就有過自殘和自殺的傾向，如果這次再刺激她……很可能會加重病情。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可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就像那天，陸銘舟可以為了哄周敏，在明知道周皓和陸淼淼他們都在的情況，把她叫過去……就是要她的命。
“你好好休息。”陸銘舟知道留學的名額很快會敲定下來，他得現在就去和周敏商量。
許安無力得空靠在牆上。
等著陸銘舟給她的答案。
……
陸銘舟開車去了周家。
車子停在周家別墅外，陸銘舟卻猶豫了，他答應了周敏會幫她表妹爭取這個機會，而且今天他已經告訴周敏那個名額已經給她表妹了，如果現在變卦……
周敏肯定會猜到他和許安的關係。
陸銘舟有些頭疼的靠在座椅上，一邊是許安，一邊是周敏。
他現在很難做抉擇。
相比之下，許安確實更聽話，更容易安撫一些。
陸銘舟想過可以給許安更多的彌補，可許安今天的情況又讓他莫名心慌。
沉默了很久，陸銘舟還是給周敏打了電話。
“喂？敏敏，睡了嗎？”
周家二樓。
周敏站在窗邊，看到了陸銘舟的車。
她蹙了蹙眉，故意假裝睏意。“嗯……快睡著了，今天有些累。”
“敏敏……”陸銘舟想開口。
周敏似乎猜到了什麼，故意打斷陸銘舟的話。“銘舟……我有些害怕，剛才做噩夢了，夢到威廉他動手打我……在M國的那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阿舟，你知道的，我當初嫁給威廉是迫不得已，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你沒有能力護我，我只能聽從家裡的安排，那並非我所願。”周敏哭了。
她很聰明，她會將責任推到陸銘舟身上。
因為那時候的陸銘舟還太年輕，他才剛剛接手陸氏集團，很多合作上的事情他做不了主。
周敏把自己說的很慘，威廉家暴，家裡逼迫他，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陸銘舟拿著手機的手指收緊，聲音沙啞。“對不起……”
他在自責，自責自己當年沒有能力保護好周敏，所以才讓她被家裡逼迫嫁給了那個M國人，讓她在M國受了那麼多苦。
“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我回來了，阿舟你還在等我，我很開心。”周敏哭著開口。
陸銘舟心疼周敏，也就說不出替許安爭取名額的事情。
“阿舟，你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周敏抽泣的問著。
“沒什麼事，就是怕你晚上做噩夢，打電話問一下……”陸銘舟柔聲安撫。
“謝謝你……”周敏破涕為笑。“那明天，你陪我去海邊走走好嗎？”
“好……”
掛了電話，陸銘舟抬手抵著額頭，他無法拒絕周敏，只能選擇讓許安嚥下這個委屈，他會給許安幾倍的賠償，到她滿意為止。
……
公寓。
許安一晚上都沒睡，她坐在沙發上，等著陸銘舟的電話。
可陸銘舟一夜都沒有來電話。
第二天上午十點，陸銘舟打來了電話。
許安慌亂的接聽電話，嗓子已經沙啞的快發不出聲音了。“陸銘舟……”
“許安，抱歉……那個名額，你讓給趙倩吧，要什麼條件，你隨便提。”陸銘舟沉聲開口。
他看似大方，站在上位者的視角，施捨著許安。
許安全身僵硬的厲害，然後慢慢開始發抖。
終究，陸銘舟還是選擇犧牲她，來哄他的白月光一笑。
原來，她的命，連周敏的一個微笑都比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