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低頭看著自己的衣領。
確實帶了幾根頭髮。
應該是顧靜宜情緒激動的時候，扯著自己衣領那會落下的。
陳澤並沒有解釋，只是看著沈清秋，淡淡道。
“別多想，應酬而已。”
沈清秋冷著臉道。
“應酬？”
“你現在在律所，又不是在公司，有什麼需要應酬的？”
陳澤沒搭理她，只是敏銳的發現鞋架上多了一雙女孩的白板鞋。
他認得這雙鞋子，是白天的時候，沈語彤那蠢丫頭穿的。
“沈語彤出來！”
陳澤喊了一聲。
吱呀…
次臥門被推開，沈語彤雙手抱著一個卡通抱枕，眼神無辜的走了出來。
沈清秋臉色陰沉。
“我在問你，你今晚去哪裡了，跟誰在一起，你別扯其他有的沒的。”
陳澤走到沈語彤面前，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我今天教你怎麼回懟別人的，記得嗎？”
沈語彤想了想，點了點頭：“知道啊！”
陳澤笑了：“很好，麻煩你幫我回懟一下你姐。”
他說完，便直接走進房間裡面，準備洗漱。
留下在大廳的兩姐妹，面面相覷。
沈清秋臉色很不好看，渾身都被氣的劇烈起伏。
“什麼意思，他教你什麼了？”
沈語彤歪著頭，彷彿在想流程。
最後，她問道：“姐，你剛問陳澤什麼來著？”
沈語彤眼睛亮亮的，似乎帶著一點躍躍欲試。
沈清秋眉頭微皺，卻還是重複道。
“我問他今晚去哪了。”
沈語彤的眼睛越來越亮。
沈語彤雙手張開放在嘴邊。
她深呼一口氣，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彷彿要將今天受的氣一股腦發洩而出。
“關你屁事！！！”
此話一齣，整個宿舍頓時陷入短暫的寂靜。
沈清秋終於忍無可忍。
她伸手猛地揪住了沈語彤的耳朵。
“疼..疼…疼！”
沈語彤哭喪著臉，雙手不斷掙扎著，連抱枕都掉在了地上。
悽慘的叫聲。
讓已經在主臥的陳澤，都為她默哀了三秒鐘。
“讓你好的不學，偏偏學這些壞的。”
沈清秋冷著臉，雖然是對著沈語彤說話，可眼神卻看向浴室方向。
等將自己妹妹好好收拾了一頓，重新將其塞進次臥後。
這時陳澤也洗漱完，在主臥忙碌著。
沈清秋這才深呼一口氣，走了進去。
主臥內，陳澤伏案在書桌上，對著筆記本電腦忙碌著。
這一幕，讓沈清秋有所觸動。
好久以前，陳澤就是這樣沒日沒夜的為她整理著卷宗。
攻破一個又一個的案子。
直至她拿下了金牌律師的名頭。
陳澤能力很強，卻為了她甘當陪襯。
沈清秋輕輕走到他邊上坐下。
吊頂的暖色燈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私密的房間，燈光也柔和。
沈清秋也漸漸卸下了外面冷臉總裁的防備。
她目光柔和的看著陳澤的側臉，好像..也很久沒有這樣看著他了。
過了一會，陳澤將筆記本挪到沈清秋的面前。
“你要是準備好了，我現在給你講解一遍，今晚就能全部講完，明天你不需要再來。”
沈清秋眼眶泛紅，眼裡帶著少有的倔強跟委屈。
“阿澤，你今晚跟誰在一起。”
陳澤淡淡道：“和你有關係嗎？”
沈清秋微微一怔，嘴唇緊緊抿著。
以往多少個夜晚，她也是這樣搪塞陳澤。
可是，她也不想這樣的。
一切都只是為了…
“好了，要是不想看案子，你就走吧，不走就去睡沙發，我要休息了。”
沈清秋深呼一口氣，將那濃烈醋意深深壓起，她點了點頭。
“你說吧，我聽。”
陳澤指了指屏幕的資料。
“周志誠開車，在路口右轉沒有禮讓行人，並且超速，再加上肇事逃逸。”
“沒有任何爭議的，屬於過錯方，需要負主要責任，要是定性嚴重甚至有刑事責任。”
陳澤說著，手頓了頓，可很快，他指了指文件上自己的名字，繼續緩緩道。
“被車輛撞到的行人，本身患有較為嚴重的疾病，車禍導致併發症感染，病情加重。”
“對方要求周志誠承擔治療的第一階段費用以及各項賠償，包括不限於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共計五百萬元。”
沈清秋眼睛一直盯著陳澤，沒有看向屏幕。
以前做律師那會，沈清秋就喜歡看著陳澤說話分析，比那電腦屏幕冰冷的文字好看多了。
聽著陳澤的話，沈清秋也進入了工作狀態。
“肇事逃逸我已經解決了，啊…”
她下意識的想稱呼周志誠為阿誠，可忽然想起自己答應過陳澤，便改了口。
“我跟警察說了，周志誠常年練琴，有比較嚴重的關節炎，當時著急去醫院，委託我返回現場處理，只是我去到傷者已經自行去醫院了。”
陳澤嗤笑一聲。
“這理由聽起來倒是不錯。”
那周志誠分明是撞了他之後逃逸，手也是車禍後才傷的，甚至車禍過了大半天，才敢打電話給沈清秋說在醫院。
沈清秋沒聽出陳澤話裡的嘲諷，繼續說道。
“重點是司法鑑定的因果關係和參與度，對方也需要出具車禍與病情加重的因果關係。”
“司法鑑定所那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而且，這是案件可以起到典型作用的案例，在法庭上，也需要提醒法官考慮到後續的影響。”
“如果往後都有基礎病的人，因為湊不齊醫療費而去路上碰瓷，如果此案對方勝訴，以後可能會導致很多人效仿，危害公共秩序。”
….
聽著她冷靜的分析，陳澤默然。
律師本就是要拋卻個人情感，為當事人服務。
所以，開律所三年後，沈清秋受不了這種無情，決定不再做律師，將律所給了她的好閨蜜。
那會她跟陳澤說什麼來著？
“法律不該只有冰冷的刻度，也應該要有人性的溫度。”
“阿澤，我不想做律師了。”
那一年的沈清秋與陳澤記憶中的白裙少女重合。
也是那一年，兩人結為夫妻。
“阿澤，你看我分析的怎麼樣？”
陳澤合上電腦遞了過去。
“按你自己的想法，這個案子我已經整理好給你，往後不用再來。”
“現在，請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