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走後。
病房內的兩人都陷入沉默。
沈清秋看著重新關上的病房門,沉默的站在原地。
陳澤完全不顧她還在場,就朝著周志誠放了狠話。
最重要的是。
陳澤這次,不僅沒跟自己鬧,還…任由自己在醫院陪護周志誠。
以往陳澤跟她鬧騰,吃吃醋,她雖然覺得煩躁,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挺開心的。
畢竟他吃醋耍脾氣的模樣,還怪好看的…
不過今天有點陳澤好像不一樣了。
就好像….逐漸離她越來越遠了。
“清秋姐,澤哥他怎麼對我敵意這麼大啊,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
“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他誤會了?”
沈清秋轉身看向一臉擔憂的周志誠,她搖了搖頭安慰道。
“沒事,他今天脾氣有點暴躁。”
忽然,沈清秋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以後別用那種檀木香了。”
周志誠一愣,而後瞬間表態道。
“是澤哥不喜歡嗎,你放心,以後我都不用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再次感嘆道。
“要是陳澤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
她緩緩嘆了一口氣,不再想這些事,囑咐道。
“我讓秘書留在這照顧你。”
“陳澤那邊我會處理好,讓他沒時間找你麻煩。”
“儘快把手養好,過幾天就是顧小姐的宴會了,能不能拿到顧氏的項目就靠你了。”
周志誠看著自己的手臂,突然想到車禍的事,頓時心中一跳。
要是陳澤告訴沈清秋是自己開車撞了他,那還得了?
他想了想,滿是自責道。
“都怪我太想幫上你的忙了,就跟秘書說我拿去保養,沒想到這麼不小心…”
提起那車,沈清秋心裡煩躁,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麼跟陳澤說了。
“以後那輛車,你別碰了。”
“哦,好吧,我下次會注意的。”
見周志誠那麼懂事,沈清秋頓了頓,還是放緩了聲音道。
“放心,我跟交警說了,按照簡易程序處理,如果後續有什麼問題,你再找我。”
“顧氏那邊你也不要太有壓力,以你的天賦沒什麼問題,好好養傷。”
…
陳澤離開醫院後,打車回了宿舍。
他臉色有些發白,連胳膊都在發抖。
剛才在醫院的時候,情緒起伏有些大,也動了手。
本就不太舒服的身體,此刻更難受了些。
此時的他,有些困,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陳澤強撐著拿起手機。
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陳澤整理了與周志誠車禍相關的信息。
用手機現場寫了份起訴狀後,一同發給法院的朋友。
很快,對方回覆了信息。
【明天起訴狀送達被告,若無意外,十天後可開庭。】
忙活了那麼多年。
各種髒活累活,陳澤都幹了不少。
雖然沒有像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物能一手遮天。
但是,小人物有小人物自己的玩法。
蚍蜉未必不能撼樹。
就像自己當年,不就被一群…
陳澤甩了甩頭,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若是以前,遇到再多的事情,都不會覺得累。
如今卻有些乏了。
自己的身體…
陳澤想起跟另一個血液科領域專家醫生的對話。
“可以先做第一階段的化療,延長時間,等待尋找合適骨髓。”
當時陳澤開玩笑似的說道。
“有沒有別的辦法,我吃不了苦的,也不太想做化療,影響我的顏值。”
沒成想,醫生還真提出了個辦法。
“京市有位中醫泰斗顧老,最擅治療疑難雜症,手法加方子,藥到病除。”
“只是他隱退很久了,要請他出山,難。”
“不過,他有個孫女繼承了他的衣缽,只是那女娃志不在此,反而對琴棋書畫特感興趣,好像叫什麼…”
“顧靜宜。”
“只是想請她看病也不容易,單單問診就要十萬,還不算其他費用。”
…
想到這個名字,躺在床上的陳澤眼皮越發的沉重。
他累的睡著了。
睡夢中,陳澤夢見了小時候的顧靜宜。
“哥哥,你彈的是鋼琴嗎?聲音有點奇怪,但是挺好聽的,學了很久嗎?”
“就幾天吧,隨便彈彈就是十級鋼琴師了。”
…
“哥哥,你寫的毛筆字好特別,是哪個老師教的呀?”
“自學的,那些當別人‘老師’的,還想買我的畫觀賞臨摹呢。”
…
“哥哥,你這棋好像不對吧?”
“閉嘴!大人的事,小屁孩少打聽。”
…
無數場景如同潮水般湧來。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優雅高貴的少女當中。
少女臉蛋白皙精緻,水靈靈的眼睛滿是小星星。
只是下一秒,少女用極度嫌惡的表情看著自己。
那雙永遠對自己盛滿亮光的眼睛,變成了濃濃的失望跟噁心。
夢中的場景再一次變化。
沈清秋的臉頰跟少女的重合交疊。
耳邊也傳來熟悉又久遠的柔和嗓音。
“阿澤…阿澤,你怎麼了?”
陳澤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
是沈清秋滿是擔憂的臉。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額頭蓋上了一塊毛巾。
自己渾身好像也被擦拭了一遍。
“阿澤,你醒了?!”
沈清秋眼睛一亮,她將毛巾拿開,用手探了探陳澤的額頭。
“你剛才出了好多汗,額頭又在發燙,我就先給你處理了一下。”
“你這幾天都不舒服嗎,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她在絮絮叨叨的說著。
陳澤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三點左右。
他不奇怪沈清秋知道自己在這裡。
律所本就有她的眼線。
陳澤抬頭看向沈清秋。
她的眉眼依舊精緻,只是眼裡佈滿了血絲,可見她今天也忙了一天,累得不行。
“在我生病的時候,你這聲音才柔的自然一些,潔癖也像沒了一樣。”
陳澤忍不住說道。
沈清秋臉色一紅,迅速恢復了清冷的聲音,也翻出舊賬。
“不知道是誰以前好幾次故意裝病,就想裝可憐,讓我伺候你。”
陳澤也沒否認,只是拿開她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
“我倒是寧願你能絕情一點。”
“這樣我們結束的也才夠利索。”
沈清秋沉默著不說話。
陳澤從自己包裡再次拿出離婚協議。
“如果你的心不在我這了,就不要拖泥帶水,兩個人都難受。”
沈清秋眼神堅定。
“我不會離婚的。”
“你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些關係。”
聞言,陳澤的聲音冷了下來。
“給你時間?讓我看著自己老婆跟別的男人繼續卿卿我我嗎?”
“抱歉,我做不到。”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會對周志誠動手。”
沈清秋頓時臉色一變。
“你想幹什麼?”
陳澤看著她這副警惕的模樣,搖了搖頭。
“我再給你說一遍,他不是什麼好人,別被人騙了還在替人數錢。”
“就今天的車禍來說,你知不知道是他開車撞了…”
沒等陳澤說完。
沈清秋的臉沉了下來,她直接反駁道。
“夠了,他不是好人,你是好人?”
“你送了多少人進去坐牢?毀了多少…”
可到一半,她便止住了話,因為她看見了陳澤眼裡震驚。
八年以來,陳澤確實送了很多人去坐牢。
可律所打官司,得罪的人多,受到的報復也多,自然需要一些手段震懾。
創業開公司,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各種人情往來推杯換盞,不遊走在灰色地帶,怎麼立得住腳跟?
可再怎麼樣,陳澤做事也有他自己的底線。
不會無緣無故就去害人。
沈清秋啊沈清秋,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沈清秋顯然也知道這些,只是現在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也不能輸了氣勢。
見陳澤一臉失望的模樣。
她側著頭,不去看他,只是板著臉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就當我沒說吧。”
“不,你說的很對。”
陳澤指了指門外。
“那你還在我這個壞人這裡待著幹嘛?”
“去找你的好助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