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只感覺,這個兒子簡直是瘋了。
當下,竟連一絲遮掩的心思都沒了。
自己明明還在場,他就這般肆無忌憚地與裴稚綰相擁。
哪還有半分兄妹間該有的分寸?
裴稚綰很快察覺到裴淵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下意識就想把手抽出來。
可裴珩硯卻用了足的力氣,攥住她的手,絲毫不肯讓她把手抽離半分。
她心頭一緊,拼命使著眼色,示意他快鬆開自己。
裴珩硯輕挑眉骨,眼底暈開一抹張狂的戲謔。
他慢悠悠地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她腰間那鬆垮開一大截的衣帶上。
隨後,他語調平淡得近乎冷漠,卻說出了讓人心驚肉跳的話。
“綰綰,別動,你的衣帶散了,我幫你係系。”
裴稚綰:“?”
她有些發怔,呆呆地看向他,又用餘光掃了一眼裴淵的面色。
難看至極,還強壓著一腔怒意。
裴稚綰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在搞什麼。
裴淵還在場,他卻這般口無遮攔,直接喊出她的小名。
更何況,系衣帶這種事,什麼時候做不行,為何偏偏要挑在現在?
她自己又不是沒辦法系。
裴珩硯對她無聲的抵抗置若罔聞。
環摟著她的那隻手,順著她婀娜曼妙的腰線,一路下滑。
最終,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
在裴淵的凝視下,他微微傾身,雙手捏住衣帶,全神貫注地在她腰間細緻繫結。
裴稚綰自始至終都不敢分毫,生怕自己稍有動作,便會碰到他的傷口。
裴淵緊抿嘴角,眉梢眼底盡是化不開的陰沉。
裴珩硯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舉動,無一不透露出夫妻間獨有的溫柔與親暱。
裴淵心裡清楚,裴珩硯這就是存心在自己面前這般作為。
待衣帶系妥當後,太醫也急匆匆地趕至。
裴稚綰起身退到一旁,給太醫讓出空間,方便太醫為裴珩硯診脈。
太醫把完脈,朝著裴淵回稟:“太子殿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只需安心調養,便可逐漸康復。”
裴稚綰那根緊繃了整整一宿的神經,就在這瞬息之間,終於如釋重負地鬆弛下來。
“柔曦,你先出去。朕有話要與太子說。”太醫退下後,裴淵緊接著便對她說道。
裴稚綰看了眼裴珩硯,輕聲應了,隨後退出殿中。
殿中頃刻間變得鴉雀無聲。
裴淵沒有絲毫迂迴的打算,率先發問:“你是不是喜歡柔曦?”
裴珩硯收起在裴稚綰面前一貫展現出的溫煦柔和。
他抬起眼眸,直直地看過去,乾脆地回應:“是。”
裴淵緊盯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壓抑了整整一晚的怒氣終於爆發。
“你簡直是瘋了!她可是你的妹妹!”
裴珩硯依舊保持著那副清冷孤傲的姿態,“妹妹又怎樣?況且,我們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父皇難道心裡不清楚嗎?”他以透著絲絲寒意的語調反問。
裴淵的呼吸停滯片刻,回想起裴珩硯剛剛那句“妹妹又怎樣”,一股惡寒湧上心頭。
確實,兩人之間並無血緣關係。
可倘若有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裴淵瞧著他那副始終淡定從容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
“就像你自己講的,柔曦已經被記入族譜,也拜過了祠堂,就算跟你沒有血緣關係,那在名分上也等同於你的親妹妹!”
“你究竟清不清楚,你這種行為,會遭受天下人的唾棄與辱罵!”
裴珩硯語氣隨意,滿是毫不在意的疏懶:
“兒臣既然坐得上這位置,天下人的非議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過眼雲煙,何懼之有?”
他眼底帶著幾分狂妄的笑意,望向裴淵那震驚的面容,一字一句,寒厲無比。
“兒臣與柔曦,任何人都休想阻攔,兒臣自有十足的把握護得住她,誰敢議論半個字,直接殺了便是。”
裴淵足足怔愣了許久。
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他心裡明白,裴珩硯的手段與能力,絕非尋常人可企及。
然而此刻,他卻覺得眼前這個兒子無比陌生。
這一番話,句句透著狠絕。
裴淵險些喘不上氣,猛地用力一甩袖袍,說道:
“柔曦身上還有先皇指定的婚約在身,你們絕不可能在一起!你趁早斷了對她的念想!”
裴珩硯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神情玩味,眼中卻毫無笑意。
“區區一個婚約,既然父皇不敢廢,那就由兒臣來廢。”
“你——”裴淵被他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氣得高高舉起了手。
那隻手在半空中懸著,顫抖了幾下,最終,巴掌還是沒能落下去。
裴淵霍然放下手,手指顫抖著指向他,怒聲罵道:“你這逆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裴淵剛欲再度開口怒罵,可望著裴珩硯淡定自若的模樣。
最終,他選擇無奈地閉上嘴。
剎那間,殿內安靜到極致,壓抑的氣氛如同實質。
裴淵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試圖竭盡全力將內心翻湧的怒氣強行壓制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好不容易壓下情緒,語氣放緩說道:
“你和柔曦即便不是親兄妹,可此前外人壓根不知你們的真實關係。”
“只要朕一日尚在人世,就絕不可能讓你和柔曦在一起。此事從今往後,休要再提!”
裴淵言罷,未等裴珩硯出聲回應,便猛地一甩衣袖,轉身大步離開了寢殿。
寢殿外,裴稚綰始終惶惶然不得安寧。
殿內爭吵的動靜著實過大,她還是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一些。
具體的內容未能聽清,只聽到了自己的封號。
就在此時,寢殿的門突然打開,裴淵滿臉怒色,大步跨出。
好巧不巧,正好與裴稚綰打了個照面。
瞧著裴淵難看的臉色,裴稚綰緊了緊喉。
她剛欲開口,裴淵卻直接從她身旁掠過,揚長而去。
裴稚綰呆立在原地,大腦有一瞬的空白,隨即便急忙邁入寢殿。
幾步來到床榻前。
不及對方啟齒,她已垂下眉眼,聲音帶愧疚,囁嚅道:“哥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