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罩被戴上後,陳精完全不知道方向,眼前一片黑暗。
被帶進留置室後,他才看見亮光,跟傳說中一模一樣,整個房間都是軟包,一張床而已,就連洗漱用的牙刷都是看押人員臨時送進來,用完搜走,房間裡連一根筷子都不會留下,讓被留置的人,想死都死不了。
本來以為自己馬上就會被紀委審問,但除了看押的人,沒有任何人來提審,而且看押的人不跟你說一句話。
整整一天,陳精都被強烈的燈光照射著,不許睡覺,不許看書,只允許發呆,只有飯點的時候,有人送飯來,然後繼續不許睡覺。
這是精神疲憊折磨法。
但陳精並不無聊,他索性在裡面練習五禽戲,怪異的動作有著神奇的效果,即便連續三天不許睡覺,他依舊精神抖擻,心態平和,還偶爾笑出聲來。
三天後,陳精的異常引起了紀委的關注。
這天早上,也不知道幾點,曾嘉麗帶著兩個紀委幹部走了進來。
男的神色冰冷,一副孤傲的審判官臉譜。
曾嘉麗看著陳精面色紅潤,精神如常,不由內心感到奇怪,心想這男人怎麼與眾不同。
但該查辦的必須得好好查辦,這個陳精就算是無辜的,但上面交代了,有人要搞他,自己就得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
很快,審訊桌擺好,攝像機架好,三個人各就各位,都用看罪犯般的眼神看著陳精。
曾嘉麗滿臉嚴肅,眼神冰冷,顯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氣勢出來,她盯著陳精,輕輕敲了三下桌子,冷聲道:
“陳精同志,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有兩點,第一,我們光州市原市委書記袁華山嚴重貪腐案,你曾經是他的秘書,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是如何腐敗的整個過程,你知道的要交代清楚。”
“第二,有人舉報你受賄紅包,利用職權便利替他人做項目,撈工程,以及套取國家民營企業專項資金八百萬,你要把所有違法犯罪問題好好交代,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慢慢說,不著急,爭取坦白從寬,重新做人。”
面對公式化的審問,陳精笑了笑,如果真的坦白從寬,得到的並非減刑,而是牢底坐穿,這已經是新時代反貪的鐵規矩了。
他也用銳利的目光對視著曾嘉麗的眸光,反問道:“曾書記,我沒有貪腐,我是被人陷害的,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曾嘉麗神色一冷,厲聲道:“陳精,注意你的態度,你要對抗審查嗎?你是不是被陷害的,你交代問題後,我們市紀委自然會還給你清白,別妄想躲過黨紀國法的審查,袁華山是你的靠山,現在他已經被查出特大貪腐案,沒有人敢再護你。袁華山跟城建集團的老闆王衡官商勾結,他收受現金2400多萬,經王衡交代,他也向你送出了500萬的紅包,你把這些錢存在哪裡了?”
面對咄咄逼人的審問,陳精不再開口,而是一直微笑的看著曾嘉麗。
這個曾嘉麗,此刻的鐵面無私,跟U盤裡放蕩熱情的形象,有著強烈的反差感,讓陳精看著想笑,可見官場的每一個人,都不能只看表面,正面的偽裝下,誰也不知道藏著多少貪婪好色的真相。
接連幾個問題,陳精都笑而不答,而且陳精的笑容,明顯有著對曾嘉麗的戲謔意味,她很討厭這種眼神。
她慍怒的道:“陳精,你不要負隅頑抗,我們紀委辦案有的是時間,很多比你強的人,在留置室叫囂,結果幾個月下來,都變得精神崩潰主動交代,我希望你早點交代早點出去。還有,這是審查,你給我嚴肅點!”
曾嘉麗提高了聲音,還權威性的拍了拍桌子。
陳精似乎被嚇唬住了,收斂笑容,說道:“曾書記,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我願意配合你們的審查,我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可能會涉及市裡領導,我只能單獨向你彙報,防備洩密……”
說罷,陳精的目光故意看向左右兩個陪審員。
曾嘉麗愣了一下,折騰了陳精三天三夜,都沒能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剛才還笑嘻嘻的拒絕回答,怎麼突然要交代重大問題了?
但憑藉多年的辦案經驗,曾嘉麗明白陳精暗示的含義,對方要爆出來一個驚天大瓜。
她朝手下眼神示意,兩個陪審員立即起身走出留置室。
陳精又看向攝像頭。
曾嘉麗親自把攝像機也關了,然後坐在陳精對面,美眸射出寒光,冷冷的道:“陳精,我很討厭你看我的眼神。你要舉報什麼內容,趕緊說,如果沒有特別大的價值,我會讓你把牢底坐穿!”
“曾書記,你不用威脅我,我說的這個視頻,對別人或許沒有任何價值,但對你應該很有價值。”
陳精也不再廢話,拿過筆在紙上寫了一段話,時間、事件、人物、視頻、地點。
曾嘉麗開始的時候有些懵逼,但看到紙上的內容後,她剎那間俏臉驟變,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震驚、憤怒,繼而是驚駭惶恐,整個人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原本對錶情的控制已經很爐火純青,但此刻有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她惡狠狠的盯著陳精,壓低聲音說道:“我警告你,你不要汙衊我!別以為憑空捏造事實威脅我,就能讓我放過你?”
陳精冷笑一聲:“是不是汙衊,你心裡清楚,我看視頻的時候,記得你有個特別的愛好,你特別喜歡對方蹂躪你車子的車燈,你左邊的頭部位置有顆痣,我沒說錯吧?”
曾嘉麗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眸。
下意識的,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胸,陳精的目光也戲謔的看著同一個地方。
這一刻,曾嘉麗臉色慘白,內心也終於明白陳精為什麼從開始就用戲謔的目光審視自己,原來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個透明人,自己的身材和每一個動作表情,都可能被陳精欣賞了好幾遍。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曾嘉麗很快冷靜下來,壓住怒火問道,這是她最疑惑的地方,當初那個視頻是自己拍的,是為了往上爬,拿住領導的把柄,可沒想到現在成為威脅自己的黑料!
陳精淡淡的笑道:“我能知道這麼隱秘的東西,自然有我的本事。只是我沒想到,你來當我的主審官,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好好處理我的事情,你心裡清楚,我就是被人陷害的,如果處理不好,那個視頻就會在網上曝光。”
後面的話,陳精沒有說完,曾嘉麗也清楚曝光的後果。
她咬著紅唇,鮮有的狠戾之色說道:“你在威脅我?”
陳精聳聳肩膀,哈哈笑道:“你可以看做是威脅你,又能怎麼樣呢?跟我相比,你還有大好的前途,所以沒有必要替別人當槍使,孫鵬飛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我現在是陳家的棄子,前途盡毀,連我的妻子都有人想要搶走,你說你跟我叫什麼勁,值當嗎?我只是想平安的走出去,希望曾書記高抬貴手,放我一馬,這個恩情我會記住的。”
曾嘉麗徹底繃不住了,她眼裡燃燒著怒火,胸口劇烈的欺負,情緒快要爆炸了。
但她不敢發火,致命的東西捏在陳精手裡,她必須權衡利弊,她來回的踱步,思考著各種後續問題。
大概思考了五分鐘,曾嘉麗臉色冷靜下來,對陳精說道:“我可以放你出去,以後你的事跟我無關,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把東西交出來,銷燬!”
陳精擺擺手,以堅決的態度說道:“暫時不能,我現在四面楚歌,你得理解,我一個孤家寡人對你這種紀委領導的恐懼!”
陳精沒有那麼傻,現在把視頻銷燬了,回頭立馬就會被曾嘉麗關進紀委,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曾嘉麗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銷燬,我絕不會放你出去,捏住我的把柄,讓我以後任由你使喚嗎?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嗎?你最好是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完成這個交易,各奔前程,要不然,我把你關死在這裡!”
作為全市最年輕的女幹部,曾嘉麗就這幾年極有可能提拔成市委領導,所以她不甘心自己的把柄一直捏在別人手裡。
她覺得陳精眼前走投無路,只能聽從自己的安排,但沒想到的是,陳精油鹽不進,直接來了一句:“別想忽悠我,如果你不妥協,那就魚死網破!”
一句話,把曾嘉麗氣得胸口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