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老子的二十斤玉米麵怎麼辦？”
梁瞎子爬了起來，乾脆用這事兒來說道。
樑龍笑道：“認慫了？認慫了就成！”
“糧食，我還給你，人，你帶不走！”
“你是梁勳家的吧？”梁寬聽到這裡才開口。“娃啊，可不好逞英雄。”
“論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叔，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管不了。”
樑龍對梁寬的印象其實不壞。
村民過的不好，不是他的錯，他是有心無力啊。
種糧食你也得有力氣才行，而且種子不是免費的，很多人也都買不起。
只有上面有政策的時候，他才能安排大家上工。
有了工分，上頭給分發的糧食，也才能經他的手分給大家夥兒。
可說白了，現在全國都糧食緊缺，種子那是弄不出來，這會兒雜交水稻還沒出來呢。
那位偉人也還在研究中，加上現在跟蘇聯的情況熱化，他們撤走了專家，才導致這種情況出現。
而且，現在即便有種子也不好種。
不是乾旱就是洪災。
每年上面能下來的政策十分有限。
這才有了低標準的政策。
這個年代過來的人，提到這三個字都是怕的。
所以，生產隊能做什麼完全取決於上面。
而且梁寬這個人，也是為大家夥兒做了不少事情的。
每年都在為村子爭取事兒做，有事兒才能上工。
然後才能有點工分，分到糧食。
當下，樑龍還是對他很客氣的。
“寬叔，不是我逞能，而是這事兒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沒辦法不管。”
“這樣，正好您在這兒，請您做個見證。”
“二十斤玉米麵，我來給，人，我帶走。”
“你拿什麼給？”這話不是梁寬說的，而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這人不是別的，正是樑龍的大伯梁建國。
生產隊的記分員。
“我聽說今天你還跟你爹動刀子了！”
“自己家的事情都顧不好，你還來管別人！”
“大伯，這事兒我自己做主，不用你管！”樑龍的回答也很直接。
梁建國同樣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仗著自己生產隊記分員的身份，沒少欺負他們家。
此時，梁建國還想說點什麼，梁寬擺擺手說道。
“行了！都別吵！”
“我問你，小龍，你真的要這麼做？”
樑龍嗯了一聲。
“我已經決定了！”
“但是玉米麵，我沒有，一隻野雞換，怎麼樣？”
“野雞？”梁瞎子剩下的那個眼睛都在放光。
“你有野雞？真的假的？”
那可是肉啊！
吃點兒玉米糊糊都不錯了。
誰敢奢望吃肉？
但話又說回來了，都知道山上有這些東西。
可誰也不敢去啊。
野雞野兔不會吃人，狼呢？虎呢？
這山上往深了可就是原始林子，這些東西不缺的。
也有那種餓極了的，想去碰碰運氣。
但再也沒回來過。
據說生產隊的上去找過人。
回來之後，只帶回來了零星的骨頭。
從此沒人敢再上山，就算想要挖野菜，也只敢在靠近村子的附近山頭。
深一點都要命！
樑龍道：“你甭管，你就說行不行！”
“行！”梁瞎子回答道。“你要真能給出一隻野雞，人你帶走。”
開玩笑，要這麼一箇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幹嘛？
那可是肉啊！
能吃肉，不比看著來氣的玩意兒強？
“那就這麼說。”梁寬道。“這事兒我做主了，一隻野雞，你不能再糾纏人家女娃子。”
梁瞎子剛點頭，隨後又搖頭。
“不對，差點被你忽悠進去。”
“糧食是可以換，但是我這房子怎麼辦？”
“誰來賠？”
“她一把火燒了我的房子，我找誰說理去？”
“你憑什麼說是她放的火？”樑龍厲聲問。“被你打得她站都站不穩了。”
“怎麼放火？自己沒搞好事情，就不要賴別人！”
“難不成還是我自己放的火？”梁瞎子沒好氣地問。
“老子睡得好好的，怎麼會燒起來？”
樑龍笑了：“你一身的酒味兒，是不是你放的，誰知道？”
梁瞎子愣了一下。
“差不多行了，梁瞎子，你做的那些破事，要給你捅上去，夠你下半輩子在號子裡過了！”梁寬開了口。
“整天喝大酒，燒了房子，你賴誰？”
“再廢話，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賬！”
看見梁寬也生氣了。
梁瞎子這才賠了笑臉：“隊長，我錯了，以後一定少喝。”
“這事兒就算了吧，當我沒說過。”
此時，在其他人的救援下，火勢已經小了下來。
梁寬就對樑龍說道：“小龍，人你帶走，野雞的事情，我幫你想想辦法。”
“你明天來找我。”
以前梁寬對他沒上過心，主要是對誰都沒辦法上心。
就這個時代了，誰都沒招。
但樑龍今晚做的這事兒，屬實是讓他刮目相看。
“謝謝隊長，但不用，我自己能搞到，不打擾你們了。”樑龍說著，帶著李素華離開。
上山的時候，李素華害怕地說了一句。
“火是我放的，我不想活了……”
“我知道。”樑龍開口道。“但以後會好的，相信我。”
李素華不明白。
“你為啥要幫我？”
“我們……不認識啊。”
樑龍苦笑，想說，你現在還不認識我，但不代表我也不認識你啊。
按照現代的話來說，你李素華是我的白月光，初戀……
做這點事情，是值得的。
但他開口，只是說道。
“因為我看不慣梁瞎子做的那些破事兒。”
“你別多想，我對你也沒啥企圖。”
“一會兒帶你去見我媽跟我妹妹。”
“不嫌棄的話，以後可以一起活，有我吃的，就有你的。”
李素華的眼眶溼潤了。
被換來之後，就沒過過一天日子。
說是給人當媳婦，但她連畜生都不如。
可這麼一個壓根兒不認識的人，咋就對自己這麼好？
“要不……我就在這裡走吧，往後能不能活，看天意。”
“誰都吃不飽，你帶上我，會連累你的。”
樑龍眉頭緊皺，但隨後想過來了。
以她的視角來說，自己沒有任何的目的，這麼幫她，確實可疑。
於是，樑龍笑著撓撓頭，道。
“好吧，我說實話，其實你來俺們村的時候，俺就看見你了。”
“挺稀罕你的，這個理由……夠了嗎？”
“但你放心，你要是對俺沒什麼心思，俺絕對不會動你的。”
“要是能處好了，你給我當媳婦兒也不錯。”
李素華頓時愣住，她怎麼想都沒想到這個可能。
“行了，別多想了，吃的，有！”樑龍笑道。
“而且，管飽。”
但說完，李素華就有意地遠離他一點。
不是不識抬舉，是真的怕了。
樑龍正想說啥。
一隻斑鳩忽然從空中飛過。
“野狼快來了，野狼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