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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爺爺,孫兒以為,眼下不能打草驚蛇。”

看到李淵投來目光,李承宗一臉認真說道:“若是這個時候抓了我父親,抓了我四叔,東宮和齊王府的人,肯定會大鬧朝堂。”

“他們大鬧起來,不好收場。”

李淵冷哼了一聲道:“你覺得朕怕東宮和齊王府的人鬧起來?”

李承宗搖了搖頭,說道:“皇爺爺當然不怕,但問題就在於,如果東宮和齊王府的人眾口一詞,說孫兒在撒謊,王晊在撒謊,又當如何?”

說著,李承宗小臉上的神色嚴肅起來,跪坐在地上,一本正經道:“現在只有我們的一面之詞,而沒有確鑿的證據,想必現在皇爺爺心裡也是在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李淵眼瞳一凝,握著龍榻御座把手的雙手不由緊了幾分。

好銳利的目光……封德彝目放異色看著李承宗,這等眼力和心機,他當真十二歲?說他二十歲,都說的年輕了。

李承宗接著說道:“退一步來講,皇爺爺真的相信孫兒所說,相信王晊這個人證,且皇爺爺能夠在東宮和齊王府的人大鬧朝廷之時,以雷霆手腕制伏他們,那之後怎麼辦?”

“處置了東宮和齊王府的人,我二叔的秦王府將在朝廷之上,一家獨大,誰來抗衡我二叔和秦王府的一眾僚屬呢?”

李承宗很耐心的替李淵分析道:“到時候,秦王府的人得知此事,前來逼宮,要嚴懲我父親和我四叔,皇爺爺又當如何?”

“再往深裡想,當秦王府真的在朝堂上一家獨大之時,我父親和我四叔能造反,我二叔就不能嗎?”

聽到這話,李淵雙手不由握緊了龍榻御座的把手,臉色也陰沉下來。

李承宗觀察著李淵的神色,知曉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在李淵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趁熱打鐵道:“再退一步講,即便我二叔不造反,我父親和齊王一旦被抓起來,朝堂之上,沒了太子,沒了儲君,群臣都會認定秦王將是日後的皇太子,屆時一起投靠了秦王府,皇爺爺能放得下心嗎?”

“由此可見,現在不宜打草驚蛇,一旦抓了我父親和我四叔,只能解一時之憂,擋不住日後大患!”

聽完李承宗斬釘截鐵下的結論,李淵沉默了起來,許久問道:“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李承宗正襟危坐,挺直身板,正色道:“今日孫兒之所以下定決心,揭發我父親和我四叔謀反,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避免我父親和我四叔,與我二叔手足相殘。”

說著,李承宗高高舉起左手,說道:“我父親,還有我二叔,還有我四叔,對於皇爺爺來說,就相當於這隻手的手心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一面,都會讓皇爺爺心痛。”

“但是,皇爺爺您不要忘了,人不只有左手,還有右手!”

李承宗高高舉起右手,認真說道:“皇爺爺的右手,就是孫兒!”

說完,李承宗放在地板上,對著李淵叩了一下首,聲音鏗鏘有力且堅定不移道:“請皇爺爺恩准,讓孫兒節制東宮和齊王府的全部兵馬,讓孫兒替皇爺爺您制止他們手足相殘!”

節制東宮和齊王府的全部兵馬?太孫殿下有這麼大的野心?封德彝暗暗吃驚。

李淵也有些意外,屬實沒料到能從十二歲的皇太孫口中聽到這番話,皺眉道:“你?你這麼年輕,做得到嗎?”

李承宗重重點頭說道:“有皇爺爺為孫兒撐腰,孫兒就能做到!”

李淵沉吟兩秒,轉頭看向了封德彝,問道:“德彝,你覺得呢?”

封德彝撫著鬍鬚,看了一眼李承宗,見他望著這邊,嘴唇微動,無聲說著“信”這個字,登時麵皮肌肉抽搐了一下,對著李淵回答道:“陛下,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少,要先把太子和齊王控制起來。”

“皇太孫殿下剛才說的有道理,此事重在不能打草驚蛇,讓其他人做,必會走漏風聲,秦王府一旦知曉,事情的發展將不再可控。”

“皇太孫心思如此縝密,臣以為,可以一試。”

說完,封德彝低下了頭,沒辦法,自己的把柄,在李承宗手裡握著,不能不向著他。

李淵微微頷首,“好吧,那就試一試。”

他轉頭對著殿內的中年太監道:“王賀,擬旨。”

中年太監當即走到桌前,攤開嶄新的聖旨,拿筆蘸墨,等著李淵降旨。

李淵望著李承宗,緩緩開口說道:“即刻起,皇太孫節制東宮和齊王府一切兵馬。”

“太子和齊王,立即就地拘押。”

“東宮與齊王府的一切事宜,暫且交由皇太孫全權處置。”

中年太監一筆一劃的在嶄新聖旨上寫下李淵的旨意,書寫完畢,吹了吹上面的墨跡,旋即捲起來,走到李承宗跟前,遞了上去,聲音柔和道:“太孫殿下,請接旨。”

終於邁出了第一步……李承宗深吸了口氣,儘管很剋制了,但雙手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接過聖旨,對著李淵再次叩首道:“孫兒接旨!皇爺爺,孫兒還有一個要求。”

李淵頷首道:“儘管說來。”

李承宗抬起頭,注視著李淵,一字一板道:“若是孫兒沒能制止我父親四叔和我二叔的手足相殘,就請皇爺爺賜死孫兒!”

李淵聞言,眼睛睜大了幾分,站起身走到李承宗身邊,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啊。”

李承宗擲地有聲道:“是!孫兒不成功,便成仁!”

李淵目露欣賞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到底是朕的好皇孫,敢作敢當!朕等你的好消息。”

李承宗露出笑容,情真意切說道:“皇爺爺,孫兒告退,您保重。”

李淵笑吟吟點頭:“去吧。”

說完,他對著封德彝和王晊揮了揮手,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封德彝拱手道:“老臣告退。”

王晊跟著拱手道:“臣告退。”

等到他們走後,李淵來到殿門處,看著李承宗的背影,由衷感慨道:“太孫的果敢勇毅,不比秦王差啊。”

名叫“王賀”的中年太監站在他的旁邊,聽到這話,心頭一震,李淵的這句評語,足以可見他心中已經認可了李承宗,立即說道:“陛下說的極是,有皇太孫在,太子、秦王、齊王的兄弟情誼,定能保全。”

李淵聞言沉默了幾秒,隨即悵然道:“但願如此吧。”

………….走在出宮的路上,李承宗放慢腳步,和封德彝並肩而行,對他拱了拱手,笑著道:“封公,剛才多虧你鼎力相助,不然,我皇爺爺是不會將這樁大事,交給我來做。”

封德彝正低頭若有所思著,聞言看向他,搖頭說道:“即便沒有老夫,陛下也會將這件事交給太孫殿下來做,因為殿下剛才那番話,說的甚是在理。”

說完,他驚歎道:“太孫殿下明明只有十二歲,可是做起事來,絲毫不像是十二歲少年該有的樣子,有老成謀國的味道,叫人刮目相看。”

“封公謬讚。”李承宗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我也不想沾染朝事,我更想朝遊曲江,暮棲宮裡,當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皇太孫,奈何朝局動盪,我再不站出來,只有死路一條。”

封德彝聞言驚異道:“何謂死路一條?”

李承宗沒有應聲,而是看向了跟在身後的王晊。

王晊一直想著怎麼跟李承宗道謝,畢竟他剛才救了自己一命,見他目光望了過來,連忙拱了拱手。

正當他要道謝之時,李承宗的聲音先傳入他的耳中:“王晊,你是秦王府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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