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腎沒了,子宮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我趁著靳司寒無微不至地照顧林婉柔時,
偷偷換上衣服逃出醫院,發瘋似的跑向海邊。
我現在的念頭只想一走了之。
我踉蹌著奔向懸崖,後腰的刀口還滲著膿血。
我顧不上疼痛,紗布黏在皮肉上,每走一步都像在撕扯靈魂。
後腰的刀口滲著黃水,風一吹疼得我直抽氣。
我艱難地扶著礁石往崖邊挪,拖鞋早就被浪捲走了,
腳底板扎滿碎石頭,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突然身後有人壓著嗓子喊:
“江小姐!”
我轉頭看見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往這兒跑,口罩掛在下巴上。
我認出了他,他是手術室那個總被主刀罵的實習助理小張。
小張踉蹌地追上來,白大褂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著急地塞給我一粒藥:
“這是一顆假死藥,只要吞下去,24小時心跳停止。“
我看著他的堅毅的眼神,疑惑地問:
“我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我攥著他給的藥丸,海浪聲震耳欲聾。
我以為這又是靳司寒的把戲,嘶吼著問他:
“你到底在圖什麼?靳司寒給你多少錢?”
他手抖得咔咔響,聲音哽咽,
“我媽的醫藥費…是你偷偷墊付的。“
我愣了下,想起是有這麼回事。
那天我在醫院曬太陽,看到一個在繳費處哭癱的老太太。
一股苦澀從喉中湧出,原來這時間上的苦命人不止我一個。
我毫不猶豫地將攢下來的兩萬塊塞給了她。
時間緊迫,靳司寒已經知道我逃跑的事情。
遠處車燈掃來,我毫不猶豫仰頭吞下藥丸。
苦味在舌尖炸開,我似乎感受到身體有了一絲解脫。
“江小姐,車隊馬上到這兒了!
“殯儀館的人被我買通了,屍體會換成溺死的流浪漢!”
我眼含熱淚,我扯開染血的紗布露出腰上的疤,用力抓住她的手說道:
“告訴靳司寒,,,他的髒東西‘死’了!”
小張突然紅了眼眶,告訴了我父母的近況:
“他們在查你爸媽的透析記錄,說要停抗排異藥…”
我聽聞只覺頭腦發昏,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肯放過我的父母。
我腳下一滑,差點栽進海里。
浪頭卷著泡沫撲上來,我忽然想起口袋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
是上週偷拍的林婉柔孕檢假報告。
“這個你接著!”
我把沾血的U盤扔給他,並囑咐他:
“等我‘死’透了,把這玩意兒寄給各大媒體。”
他手忙腳亂接住,警笛聲突然從盤山道炸響。
我扒著懸崖邊最後一塊石頭,底下黑黢黢的海水像靳司寒幽深的眼睛。
小張突然喊道,似乎想給我最後的慰藉。
“你爸媽轉到三院了!我用你給的錢墊的醫藥費!”
浪聲太大,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聽。
藥勁上來時我感受到手腳發麻,我仰頭栽下去前看了眼天空。
沒有一顆星星,跟結婚那晚一樣。
鹹水灌進鼻腔的瞬間,浪頭把我往深處卷,紗布散開漂成條紅帶子。
意識消失前,我彷彿聽見岸上有人喊“找到了”,手電光晃過海面。
巨浪將我拍向礁石,後腦重重磕在石壁上。
被打撈上來是,小張連忙檢查並解釋道:
“瞳孔擴散,心跳停止。”
他對趕來的救護人員和靳司寒搖頭,
“靳總,只能通知殯儀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