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楹走到衛生間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卻聽到裡面傳來吳心雨的聲音,語氣尖銳而刻薄。
“齊悅真是蹬鼻子上臉!”
吳心雨冷笑道:“齊悅那種人,就是欠收拾,今天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以為我怕她呢。”
旁邊的人似乎有些猶豫,小聲勸道:“算了吧,今天這麼多大人在場,她媽媽也在,鬧大了不好收場。”
吳心雨更加不屑:“我會怕她媽,沒聽說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她媽不還得老老實實叫我媽一聲領導!”
旁邊人怕她鬧大,轉移話題道:“你看她身邊那個叫鍾楹的,一臉窮酸相。齊悅現在居然跟這種人混在一起,真是自降身價。你還跟她生什麼氣呢,不值當!”
接著又說:“那個鍾楹算什麼東西,居然還站在陸颺旁邊,真是不要臉。”
一提到陸颺,吳心雨的火氣更大了:“站在陸颺旁邊,她也配!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窮丫頭,收拾不了齊悅我還收拾不了她!”
旁邊的人連忙附和:“對呀,對呀,得讓她長長記性。”
鍾楹站在門外,聽著裡面的對話。
這兩個人,真是把“欺軟怕硬”演繹得淋漓盡致。
齊悅背景硬,她們不敢真動手,就把矛頭轉向自己,覺得她是軟柿子好捏。
鍾楹推開門,徑直走到洗手檯前,打開水龍頭,低頭清洗著衣服。
鏡子裡,她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吳心雨顯然沒料到鍾楹會突然出現,一時間愣住了,空氣彷彿凝固了幾秒。
但很快反應過來,語氣挑釁:“喲,這不是齊悅的狗腿嗎!怎麼,剛才的話都聽見了?”
鍾楹關掉水龍頭,抽了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手,這才抬眼看向鏡子裡的吳心雨,語氣淡淡的。
“聽見了,聲音那麼大,想不聽見都難。”
吳心雨被她這副從容的樣子激得有些惱火。
“聽見了就好,省得我再重複一遍。有些人啊,就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往不該去的地方湊。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鍾楹轉過身,靠在洗手檯邊,目光直視吳心雨。
“你說的天鵝肉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想吃又吃不到的人,才是癩蛤蟆吧!”
“你一個窮丫頭,也敢在我面前裝模作樣!”說著,吳心雨就張牙舞爪地上前。
鍾楹不慌不忙,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別急,這麼粗魯。那你們跟我這種窮丫頭,區別在哪呢?”
吳心雨愣了一下,顯然被她的話戳到了脊樑。
接著鍾楹又故作神秘道:“不過,既然你這麼看不起窮丫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吳心雨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不耐煩,但又忍不住好奇她要說什麼。
“你少在這兒裝神弄鬼!再廢話,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粗魯!”
鍾楹說:“放心,故事很短,聽完再動手也不遲。”
“我們那是小地方,有個女孩,家裡很窮,總是被人欺負。班上有幾個女孩覺得她好欺負,整天找她的麻煩。那個女孩一開始忍氣吞聲,以為忍一忍就過去了……”
吳心雨聽到這裡,冷笑一聲:“你在這裡諷刺誰呢?她什麼也不做,人家為啥會欺負她,怎麼不去欺負別人?”
鍾楹看了吳心雨一眼,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天,那些女孩變本加厲,把她的書包扔進了廁所,還當著全班的面羞辱她。那個女孩終於忍無可忍,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帶頭的女孩推倒在地,說了一句:‘你再敢動我一下,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吳心雨的臉色變了變:“呵,編得挺像那麼回事。然後呢?”
鍾楹微微一笑:“那個霸凌者當然不服氣,還想動手。結果,那個女孩從書包裡拿出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說:‘你可以試試,看我會不會手軟。’”
吳心雨聲音發顫:“你……你什麼意思?威脅我?”
鍾楹搖了搖頭:“我只是講個故事而已。至於你聽出了什麼,那是你的事。只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你說我是窮丫頭,一無所有的人,你猜會不會跟你拼命呢?”
鍾楹料定了吳心雨外強中乾,只會欺軟怕硬。
說著,鍾楹有意無意地摸索著自己的小包,動作輕緩卻意味深長。
吳心雨被鍾楹的動作嚇得臉色發白,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旁邊的人拉了拉她的袖子,聲音顫抖:“心雨,咱們走吧,她是個瘋子,別跟她一般見識。”
吳心雨邊咬牙邊後退:“有病趕緊去治,少出來嚇唬人!”
說完,一溜煙跑了。
鍾楹看著她們狼狽的背影,嘴角扯了一絲嘲弄。
她重新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水流聲在安靜的衛生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沖刷掉了剛才那場無謂的爭執。
剛推開門,鍾楹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陸颺正從男衛生間走出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陸颺身形修長,穿著長款風衣,整個擋住了鍾楹的去路。
他眼睛微垂,與鍾楹對視。
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似乎聽到了剛才的動靜。
鍾楹心裡一緊,男女洗手間只有一道隔牆,不知道陸颺聽到了多少,每次這種尷尬的事,怎麼偏偏都能遇到他?
鍾楹朝陸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側了側身子,就朝宴會廳的方向走去。
她剛走出幾步,就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陸颺跟在了她身後。
鍾楹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停下來,轉過頭說:“我剛才只是嚇唬她的,我包裡沒有刀。”
那是鍾楹第一次跟陸颺說話,她看到陸颺長久地注視著自己,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不知怎麼的,鍾楹心裡竟有一絲心虛緊張,彷彿自己真的身懷“兇器”。
鍾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包帶,迎上陸颺的目光:“你不信?包我可以給你看。”
陸颺皺了皺眉,緩緩開口:“我信。自保很好,但是太過激了。”
鍾楹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陸颺是覺得如果吳心雨不受威脅,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鍾楹沒耐心解釋她早已看透了吳心雨的虛張聲勢,也不想多費口舌跟陸颺說,換作別人自己絕不會用這種方式處理。
此刻,鍾楹只想快速結束這個話題,結束這場讓她感到壓抑的對話。
“噢,我知道了。”鍾楹故意擺出一副乖巧受教的樣子,彷彿真的被說服了一般。
接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下次,我一定先逃跑。”
話音剛落,鍾楹已轉身離去,輕盈的步伐帶著不可捉摸的靈動。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若有若無的氣息,淡淡的,像清晨的露水,純淨清新。
陸颺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鍾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這時,陳澤林走了過來,拍了拍陸颺的肩膀:“四哥,看什麼呢,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