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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阿凌,瘋子的話,你可不能往心裡去。”老夫人說。

曲裎跟著開口,“她真是越發的糊塗了,阿凌,爹爹實在是虧欠你良多。”

“你知道就好,”老夫人故作生氣,“今日若不是我與阿凌早就做了準備,那毒婦是想要我們祖孫的命。”

曲凌壓住心底的疑惑,配合他們做戲,“爹爹,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兩位弟弟再和夫人接觸了。”

曲凌嘆氣。

“夫人與我有什麼,那都是後宅的事情,她教唆阿毅來殺我,這是害阿毅。”

老夫人才得知此事,驚疑不定,“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告訴我?”

曲裎避重就輕的遮掩過去,“鬧著玩的,阿毅就是嚇唬嚇唬阿凌。”

不過,他心裡贊同女兒的主意。

兩個兒子,絕對不能毀在宋氏的手裡。

“這個毒婦!”老夫人氣得直仰。

竟然把自己的兒子當槍使。

“母親放心,兒子這就把兩個孩子挪到外院,再也不讓宋氏與他們接觸。”曲裎說。

老夫人點頭,“就該這樣。”

又陪著說了幾句話,老夫人便露出倦意。

折騰了半宿,有些沒精神了。

曲裎便帶著曲凌告退。

“我送你回去。”月色清冷,曲裎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今日嚇到你了吧?”

“有一些。”曲凌也學會了示弱,一味的鬧騰,並不能給自己爭取到什麼。

“你怎麼知道戚嬤嬤被宋氏收買了?”曲裎問。

曲凌心裡一凜,她就知道曲裎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是祖母自己發現了。”曲凌說。

“連枝罵了姑母,我去找祖母告狀,卻發現祖母身邊的人瞞著祖母,爹爹,這樣是不對的,您覺得呢?”

曲裎點頭,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欺瞞主子,就是背叛。

“戚嬤嬤一個勁為連枝說好話,可林間苑是姑母的院子,祖母沒答應,連枝就搬進去了,祖母生氣是應該的,戚嬤嬤不該為連枝開脫。”

曲裎繼續點頭,這話也沒錯。

曲凌聲音清脆,“我和祖母便商議,做一場戲,試探一下戚媽媽,沒想到,她真的跑到夫人面前去了。”

“其實,那碗燕窩到底有沒有毒,我和祖母都不知道,是戚媽媽死了,才知道夫人原來真的存了殺心。”

曲裎背在身後的手一緊,喉嚨有些發癢。

他到雲松堂時,宋氏便信誓旦旦的說,“阿凌膽大包天,哄騙母親喝了毒藥。”

他立刻就信了,只等著曲凌回來找她算賬。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自己的女兒。

“爹爹,”曲凌見他沉默,再次開口,“戚嬤嬤屋子裡的那些金銀首飾,是祖母吩咐人在夫人離開主院後,去偷來的。”

“戚嬤嬤去見夫人那一刻,祖母便不再信她,是一定要她死的,沒被燕窩毒死,也會被打死。”

曲凌把話說得很透徹。

老夫人和宋氏之間的矛盾積壓已久,蓄勢待發。

曲裎本來還有些疑慮,這會兒已經完全打消了。

她一個剛從江州回來的女孩,哪裡攪得動侯府這攤湖水。

“爹爹,我住在侯府,也會死麼?”曲凌有些悶悶的說,“死了好多人。”

她心裡默默算著。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很快有第五個。

都是她殺的……

嘿嘿。

“不會的,”曲裎以為她嚇到了,安撫了一句,“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就躲開,躲得遠一點,關上暖山居的門,過你自己的日子。”

說不出是因為虧欠,還是因為血脈相連。

曲裎對這個女兒,生出了幾分心疼。

“要是夫人找你麻煩,你就讓那個公主府的丫頭,幫你打回去。”

“她叫素商。”曲凌終於笑了。

曲裎本來還對這個打傷了人的丫鬟頗有微詞,這下也不在意了。

“好,那你無論去哪兒都帶著素商。”

父女兩個相視一笑,竟然還有些溫馨。

“爹爹,將來無論是太子殿下贏,還是長公主殿下贏,咱們家只會更上一層樓。”

曲凌冷不丁的一句話,直接讓曲裎再次停下了腳步。

“我娘於長公主有救命之恩,無論我和長公主多親近,那都是應該的,太子殿下不會懷疑這是爹爹的意思。”

“爹爹,侯府的基業,不能全壓在一個人身上,萬一,長公主贏了呢?”

曲裎猶如醍醐灌頂,久久無法回神。

“爹爹只需要同往常一樣為太子做事,長公主那邊,交給我。”

曲凌含笑。

“若是太子贏了,爹爹當然平步青雲,若是長公主贏了,爹爹便說,是您授意我暗中支持長公主的。”

上一世,定襄侯府和長公主撕破臉,曲凌夾在中間,日子不好過。

她註定是會和長公主來往親密的,與其以後被宋氏拿來做文章,不如一開始就撕開一道口子。

光明正大的出入公主府。

曲裎聽了半晌,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爹爹,侯府才是我的家,我自然希望侯府好。”曲凌知道他沒下決心,決定再拱火。

她將上一世周嬤嬤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曲裎聽。

“長公主再疼我,終究不是我的血親,否則,怎麼也該為我請封一個郡主的爵位。”

曲裎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問她,“阿凌,你想要什麼呢?”

“我什麼也不想要,”曲凌笑得乖巧,“我只希望爹爹能對我更好一些。”

她毫不掩飾自己對曲連枝的厭惡,“我見不得她仗著夫人不可一世的模樣。”

“我沒娘,可我還有爹爹。”

曲裎啞然失笑。

他想起六年前,曲凌總說他偏心,說他只疼宋氏的兒女。

原來女兒從來沒變。

只是如今這樣說出來,他不反感,反而心生憐惜。

“你和連枝是姐妹,她有的,你也不會少。”

曲裎說,“明日,讓秀娘給你做衣裳,這些年你沒有的,爹爹都補償給你。”

“多謝爹爹。”曲凌眉眼彎彎。

同樣一件事,不同的方式說出來,就有不同的效果。

她要什麼?

她要定襄侯府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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