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遲鈍的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沒骨氣了,滑稽的像個小學生。
她掀開被子,開始穿鞋。
“你睡你的,我保證你看不到光。”
這總行了吧!
剛起身,腳還沒走出去,腰就被男人長臂一攬,冷幽幽的淡香竄入鼻間,慕染恍惚了一瞬。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像是在高原燒水,無法沸騰,也像是0度以下卻還在流動的水,無法結冰。
兩頭都沾不著,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間,承受著來自兩個閾值反射的攻擊。
而今壓抑了整個晚上,終於觸底爆發。
“宴岑舟,你放開我!”
男人將女孩細軟的腰肢扣進懷裡,眸光半明半滅,低沉的聲線中摻著絲絲鼻音,“不睡覺是想我哄你?”
“……”
“行,哄你。”
“……”
好不容才有點狀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慕染的憤怒不是被誤解玩手機,而是好不容易進入工作狀態。
都一個月了,她就是放寒暑假都沒懶散成這樣!
嘴上肯定灑脫,說什麼大不了轉行,可這是她喜歡的行業和事業,是她的舒適圈,想在裡面呆一輩子不出來的那種。
可是很突然的,她被舒適圈一腳給踢了出來。
連個原因也沒有。
換成誰,誰能甘心?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文言文裡早就告訴她了。
“我不想睡覺,你走開!”
慕染的手無意識的掙扎推拒,男人藏藍色的真絲睡袍領口被扯的越來越大。
“啪”的一聲,她被這一聲震到了,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指尖火辣。
她向來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像這般忘卻個體力量差距發生的不體面撕扯……
不應該的。
為什麼,會失控?
目光所及之處是白花花的胸膛,頸側靠近鎖骨的位置被打出一道紅手印,在昏黃的落地燈光線中,顯眼刺目。
女孩僵住。
“你究竟是想打我,還是想脫我衣服?”調笑的嗓音響起,宴岑舟歪頭看了眼鎖骨上的紅痕。
長得倒是瘦瘦小小的,力氣倒挺大。
慕染:“……”
“好摸嗎?”
慕染:“……”
“要摸到什麼時候才肯乖乖睡覺?”
慕染:“……”
“站著挺累的,要不讓你躺著摸?”
慕染:“……”
宴岑舟垂下臉,稜角分明的下顎線遮擋住喉結,眼睫滑落,灼灼氣息環繞,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將人困的嚴嚴實實。
他看著女孩的睫毛尖尖,呼吸不自覺的放輕。
這個距離,怕給吹亂。
掌心的腰不足三掌,太細。
那晚他甚至不敢用力,就怕把它弄折了。
距離太近透出危險的氣息,慕染嚇得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掌正撐在男人左側的胸肌上,渾身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彷彿變成了一塊黴豆腐。
有力的心跳敲擊著掌心,有什麼小小的一粒,圓圓的,鼓鼓的。
她發麻的腦仁宛若被菌絲包裹住時,閃過一個問題:人的皮膚好奇怪,怎麼還會像衣服一樣起球呢。
火彷彿從耳垂向上燃燒,心臟像是蹦起了迪斯科,女孩彈開手掌,投降似的舉著。
“我睡覺,馬上!”
你,可以,放開了。
“嗯。”男人應了一聲,鼻音濃重。
沒有動。
慕染微微將身體後仰,拉開距離。
她不敢催促,貼在後腰的掌心像是塊烙鐵,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是滾燙的熱度。
冷幽幽的淡香無孔不入,脈搏開始張牙舞爪。
聽不到時間流淌的聲音,只有失序的心跳聲聲迴響,中央空調可能是壞了,絕對不是令人舒適的26度。
慕染不想再等下去,烏溜溜地抬眼看去,卻對上男人朦朧的眼眸。
像是月下最深的海域。
漆黑寬廣卻無光,暗流中藏著無數個陷阱似的漩渦,如果一不小心被吸扯進去,感受到的將會是毀滅的力量。
病房裡的空氣好似變得粘稠起來,記憶不受控制地回到了洗生間外的那個長廊,指尖連心,忍不住發燙。
當時,就是這樣的目光。
吸引著她的腳步,不自覺的,向著他靠近。
“宴岑舟……”
“嗯。”
“你、放開我。”
“嗯。”
還是沒有動作。
空氣好似增加了密度,變得濃厚,出格的曖昧。
這是不對的!
慕染硬著頭皮將手繞後,費力的扒拉男人的手背。
甚至用上了扣和撓。
可惜她不留長指甲,就有些使不上勁兒。
宴岑舟沉甸甸的眸光落在那兩粒紅似石榴的耳垂上,那種輕輕一吮就能吮出甜蜜汁液的美好記憶重新降臨。
又潤。
又解渴。
喉結滾了滾,男人順著女孩推拒的力量放開了手。
懷抱解鎖,慕染麻利地鑽進被窩,整個人都鑽到了被子下面。
深夜的海里湧起失落的浪潮,指腹上殘留著細軟腰肢的柔嫩觸感,似怕它溜走,宴岑舟揉碾大魚際,彷彿那樣就能守住。
真嬌啊。
想親。
想的骨頭疼。
“把臉露出來睡。”
“有光!!!”女孩不滿的聲音透過被子傳了出來。
很大聲。
宴岑舟笑了。
學的倒是快。
繾綣的目光落在被子下隆起的那一小團,他定了定神,長腿繞回到兩米之外,熄滅落地燈光。
“好了。”
他又說,“沒了。”
黑暗中安靜極了,幾秒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宴岑舟已然適應了,依稀看到女孩的腦袋從被子裡鑽出來。
動作幅度不大,不容易辨認,他只是,看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像躲在雲層後的月亮。
為什麼沒像那晚一樣。
親上來。
體內燥熱的混亂和黑暗裡始終無法閉上的雙眼,都成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