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時常覺得自己很幸運。
一般版權購買方的動作不會太快,很多版權買回去後壓個三五年是常有的事,加上改編、拍攝等週期,往往很多作品播出時,已經不被當初的受眾群體所喜愛了。
市場瞬息萬變。
然而維多利亞娛樂的動作很快,前腳買下她的IP,後腳邀請她擔任劇版編劇,緊接著進入籌拍流程。
從組織班底、選角、開拍、殺青、後期製作、審核、播出,整個週期就像加了倍速,只用了不到一年。
最終網播小爆!
事實證明維多利亞娛樂的選擇很明智,不僅成了伯樂,還成就了很多千里馬。
導演、演員,全員上桌,多方共贏,而且已經在最有影響力之一的某地方臺定檔上星播出了。
對慕染來說,這是行業首秀,意義非凡。
所以當伯樂再次找上來時,她對二搭很有信心。
這是個機會,而且不只是她的!
但是——
慕染沒想到自己說可以放棄酬勞,對方竟然連著沈惜瓷那份也幫著一起放棄了。
女主0片酬是不是太過分了?
果然,資本家最擅長敲骨吸髓!
一搭時,慕染多次來往維多利亞娛樂公司,負責接洽的只是主管級的員工。
二搭從昨天開始洽談,緊鑼密鼓的,今天上午沈惜瓷試鏡,下午換了辦公室繼續洽談,如今臨門一腳,卻突然由高層接管,這讓她多少有些意外。
總經理周崇。
慕染沒見過但聽說過,是造星的一把好手。
沒想到,是個白嫖哥。
周崇打量著面前的兩個女孩,表面穩如老狗,內心已然迷失在兩朵花的芬芳中。
一朵清冷昳麗如純白茉莉,一朵美豔明媚如烈焰玫瑰。
天然雕琢的五官,氣質頂好,星光環繞!
娛樂圈從不缺美人,但張愛玲筆下的白月光和硃砂痣能同時具象化,實在驚豔。
不知道他哥看上的是哪個。
“慕編劇,導演組很滿意沈小姐,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周崇衝沈惜瓷伸手。
沈惜瓷和慕染詫異對視,同時笑了。
人在無語時,真的會笑。
以為這次是來了個大的,沒想到也拉了個大的。
說了半天,他居然連她們倆誰是誰都沒搞清楚,慕染也是服了。
鬧出這種烏龍,尊不尊重人就不上綱上線了,倒是挺讓她不爽的。
痛經本來就煩,還要當大傻春paly的一環。
“看來只是導演組滿意,周總並不滿意。”
周崇詫然,“沈小姐何出此言,您形象氣質俱佳,是天選女主。”
慕染繼續扮演沈小姐,“那是我會錯意了,原來周總不是不滿意,只是單純的吝嗇、小氣、摳門。”
周崇:“……”
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世上竟有如此惡毒的形容詞,而她居然能一下子想到三個!
怪不得專業課成績第一,形象又逆天,卻連個網劇都沒演過,肯定是因為嘴巴太壞得罪人了,所以才沒辦法出頭。
哎,是他哥讓省錢,他能有什麼辦法,肯定是要往死裡壓榨啊。
等一下,他哥怎麼這樣?
追女人哪能吝嗇、小氣、摳門,得大方!大方!大方!
周崇難得吃癟,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惡,她好美,明明那麼刻薄,卻讓他覺得那麼有韻味!
慕染和沈惜瓷再次對視。
撤?
撤!
“合同就不必準備了,告辭。”
慕染起身,牽著沈惜瓷離開。
“沈小姐是個新人,能抓住機會出頭不容易,沒必要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放棄未來的潑天富貴,慕編劇要不再勸勸?”
周崇衝沈惜瓷擠眉弄眼。
沈惜瓷似笑非笑,“周總,我不姓慕,但我聽姓慕的。”
“……”周崇傻眼。
草。
搞錯了!
*
遠山集團。
曹寧接到電話,眉頭皺得恨不得夾死自己。
“周總,是讓您省錢,不是讓您搶劫。”
周崇:“誰能想到啊,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沒錯,兩隻!她們誰都沒放過我!”
曹寧:“……”
分不清大小王,怎麼沒把你啄死。
周崇:“我哥到底怎麼回事?去年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又是籤IP又是籤人的,今年又這樣,你實話實說,他究竟看上哪個了,姓慕還是姓沈?”
曹寧:“周總,宴總的私事不是我能隨意討論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周崇:“兩個都有?”
曹寧:“……”
這就是傳說中的頂級理解?
周崇:“還得是我哥啊,玩的真花。”
曹寧:“……”
毀滅吧,宴總的風評。
*
路上,慕染開始覆盤。
“第一,底牌暴露過早。”
“不應該放棄酬勞,應該反向利用破窗效應,那樣或許就不會連累你也被白嫖。是我談判時沒發揮好,否則你多少也能拿到片酬,即便沒有七位數,六位數應該是有的。”
“第二,白嫖哥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劣勢,就是你一直被針對的問題。”
“他能講出來就說明並沒有把那些問題放在眼裡,他能解決,單看這一點,合作的含金量仍在上漲。”
“第三,高手看利益,低手看情緒。”
“當時覺得他將我們的身份混淆,雖然有點膈應,卻也不是不能忽略。睜一隻眼閉一眼的事,我們應該忍的,也應該認的,畢竟沒涉及原則……”
人機閨蜜突然上線是一種什麼體驗?
沈惜瓷只覺得可愛爆了。
又是想把閨蜜生出來的一天!
同住的大部分時間裡,慕染都極為安靜。
就連高興,都是靜音的。
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在為人生留白。
沈惜瓷不懂,但是尊重。
畢竟能將人機形容的這麼別緻,也挺厲害的,就像慕染曾在逛街等奶茶時突然會問:時間的參照物是什麼。
有很多問題,都像是冷不丁扇來一耳光,挺發人深省的。
沈惜瓷到現在都沒思考出那些答案。
超綱了。
今天的事她並不在意,試鏡機會是慕染用編劇酬勞換來的,世上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的,有且只有慕染。
可是她能感覺到慕染在後悔,認為錯失了她的良機。
她的,不是她自己的。
可她明明毫無損失,卻因為事關她,在慕染眼裡就成了錯億。
沈惜瓷時常覺得她們在上演《麥琪的禮物》,相互忍痛割愛,只因為相愛。
這種愛,是比友情、愛情、親情更加宏觀的情感和力量。
“別第四了。”沈惜瓷笑著打斷。
她上揚的眼尾中滿是暖意,目光中更是溫情,“慕染,能與你相交,是我命好。”
慕染一秒熄火。
怎麼突然,煽情,讓她變得,像是個啞炮。
明明是,她更命好。
“想吃什麼?姐們安排你。”
慕染沒說話。
“火鍋還是串串?”沈惜瓷又問。
“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