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婚夫要回來了?”
沈京棠被壓在床上,雙眸含著水霧,蔥段般的細白手指將床單攥出層層褶皺。
聽到這話。
她嚥下唇邊的嗚咽。
“不該問的別問,我身邊不需要話多的男人。”
氣息紊亂。
語調卻滲了冰。
房間裡的溫度好似降了些。
陸承鈞唇側牽出一點苦澀又自嘲的弧度,佈滿槍繭的大手托起腰身,用力往懷中按。
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裡。
“嗯,知道了。”
沉悶雷聲伴隨閃電在耳邊豁然炸開。
緊接著。
雨珠傾瀉而下。
砸到落地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壓在心底的情緒被雨珠擊碎。
良久的沉默後。
沈京棠推開陸承鈞,翻身下床,撈起落在地上的浴袍:“你走吧,今晚不需要你了。”
她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熟練地含在唇邊,下巴微抬。
這是一個習慣被人敬菸點菸的姿勢。
沈家長房獨女。
沈氏集團唯一繼承人。
從出生起就是矜貴且高傲的。
“看什麼?過來。”
“嗯。”
陸承鈞上前為她點菸。
手指骨節分明,覆有薄繭,根部有一圈牙印。
咬得很深。
但沒有見血。
臥室只開了一盞暖黃的氛圍燈。
女人背光而立,半張臉隱於黑暗,半張臉被唇邊吐出的白煙籠住,像是蒙上一層朦朧白紗。
神情在無邊夜色中晦暗不明。
她的眼睛很漂亮。
清澈透亮。
那種事情剛做完,眼裡還浮動薄薄水霧,一顰一笑都撩人心絃。
她的美。
是帶有鋒芒的,不可隨意靠近的冷豔。
陸承鈞站在旁邊靜靜看了她很久,久到一支菸燃盡,女人摁熄菸頭進浴室清洗。
全程沒有多看他一眼。
——我只是她身邊一個用來解決生理需求的床伴。
沒名沒分,見不得光。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簡單收拾床鋪,然後穿上衣服,無聲無息地離開。
勻速下行的電梯倒映出男人冷峻肅然的臉。
沈京棠久居高位,掌控欲較強,做那些種事總是在他身上留些類似於“標記所有物”的痕跡。
不僅把他的襯衫扯得亂七糟八,還在衣領處落了兩枚曖昧的唇印。
一眼便能看出發生過什麼。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他沒像往常那樣仔細掩蓋,就這麼頂著顯眼的吻痕回到宿舍。
員工宿舍位於大廈頂層,底下就是公司。
溫穎出門時跟他打了個照面。
“呦,今天怎麼不到九點就回來了?難道是你那個相好的覺得你技術不行,把你打入冷宮了?”
“……”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陸承鈞不想討論這個非常扎心窩子問題,本打算越過溫穎回自己房間,見她背了包又頓住腳步:
“你又接了暗殺任務?”
公司表面披著安保的皮。
實際具有清道夫、私刑者性質,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處於灰色地帶。
連官方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轉移話題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溫穎背靠門板,眼裡帶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先來後到懂不懂?”
她是全公司第一個發現陸承鈞談戀愛的人。
按常理來說。
陸承鈞這種古板無趣不懂浪漫連面膜都分不清正反面,每天除了執行任務就是健身看書養花下棋的三十歲大齡老處男起碼得單身到一百二十歲。
直到那天。
她在健身房看到陸承鈞換衣服時露出的後背上面有幾道吻痕和指甲劃出來的痕跡。
從劃痕長度、角度、深淺來看。
真相不言而喻。
她問了。
陸承鈞不承認,還說要起訴她造謠,讓她等著收法院傳票。
一個平A換大招。
怎麼看都像是在急頭白臉地掩蓋真相。
她敢打包票陸承鈞肯定是偷偷摸摸談了戀愛,好奇對方到底長什麼樣子。
估計眼睛有點問題。
要不然怎麼會看上這個老古董?
好奇歸好奇。
她不是那種為了吃瓜專門去暗中調查別人隱私的傻缺,只偶爾當面提一句,過過嘴癮,不會硬逼陸承鈞回答。
好比現在。
溫穎看陸承鈞悶不吭聲企圖裝聾,便識趣地結束話題,說自己要去澳大利亞的某個小鎮。
她邁步走進電梯,又說:“BOSS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卡車進口蘋果,說給我們每人發兩箱,他們那群八百年沒吃過飯的大饞豬鐵定會趁我不在把我的蘋果翻出來吃光,別忘了幫我藏起來啊老陸。”
陸承鈞沒說話,扭頭回自己房間。
電梯門關閉的前一秒。
她聽到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
“什麼蘋果?不認識。”
狗男人真記仇。
說你兩句就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