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
藍灣高級會所。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老可算忙完工作下班了,要再不來,我的底褲就被這三個沒良心的傢伙給扒了啊!”
他們的玩法比較野。
輸的人不給錢,改為脫一件衣服。
其他三人多多少少穿了上衣或褲子,而簡毅全身上下只剩一條特別扎眼的熒光粉內褲,可見輸得有多慘。
“別吵,耳朵疼。”沈京棠脫下大衣順手扔到陸承鈞懷中,目光移向一手捂襠一手摸牌的簡毅:
“內褲不錯,鏈接發我。”
“你不會是要給蕭景川買內褲吧?咦,我覺得你們的關係有點曖昧咯。”
“讓你發就發,哪來這麼多話。”
“急了?”
“滾。”
簡毅隨口調侃兩句,把鏈接發給沈京棠。
沈京棠對自己未婚夫好到沒話說,房子車子票子一個沒落,禮物更是沒斷過。
有時看到身邊男性朋友穿的衣服戴的配飾很適合蕭景川平日裡的風格,還會特地助理去買來同款送到蕭家。
只不過。
這回並不是給蕭景川買的。
陸承鈞將自己的外套和沈京棠的大衣掛到衣帽架上,折回來剛好看到對方準備下單粉色內褲。
直覺告訴他。
多半是給自己買的。
沈京棠總是執著於讓他穿這些充滿惡趣味的衣物,例如兔耳兔尾、銀鏈、黑色透明網紗等。
陸承鈞用眼神表明自己並不想要。
他這個三十歲老男人,穿粉色內褲,跟老黃瓜刷綠漆裝嫩有什麼區別?
沈京棠選擇性無視,特地側過身當著對方的面付款。
拒絕有什麼用?
才不會聽。
她就喜歡看陸承鈞紅著臉不情不願的樣子。
有種征服欲得到滿足的快感。
見狀,陸承鈞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算了。
粉色也不是不能穿。
你開心就行。
我無所謂。
沈京棠幹完壞事,心裡開心得很,沒長骨頭似的斜靠在苑書芝身上,從放在麻將桌上的煙盒裡摸一根細煙出來含在唇邊。
苑書芝打出去一個二筒,順手拿起打火機給沈京棠點菸,然後問:“我聽說你把城北的項目讓給程言澈,蕭景川知道這事不得跟你鬧翻天?”
沈京棠:“想鬧回家鬧去,我可沒空去哄。”
室內暖氣很足。
溫暖環境容易使人犯困。
細煙抽著沒什麼勁。
她示意陸承鈞去泡壺茶來提神。
陸承鈞點頭應了,泡茶時眼睛一刻都沒離開沈京棠,聽她說的話,觀察她在談及蕭景川時的表情。
說不在意是假的。
有時甚至會產生用重狙瞄準蕭景川腦袋的念頭。
只可惜,不能這樣做。
她喜歡他。
他是她的未婚夫。
陸承鈞用力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
沒關係。
她說愛我就夠了。
名分而已。
代表不了什麼。
哪怕親眼目睹她與別人結婚生子……也沒關係。
這是早就註定的事實。
不可能因我的出現發生改變。
我要知足。
苑書芝揶揄笑道:“寶貝,你也太渣了,他好歹是你未婚夫,這麼無情?你就不怕他半夜縮被子裡哞哞哞地哭?”
沈京棠:“哭吧,他掉眼淚的樣子挺好看。”
“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簡毅騰出一隻手比了個倒過來的大拇指。
沈京棠笑而不語,默認這個說法。
給陸承鈞情愛。
給蕭景川名分。
這兩個男人在她心裡都有一席之地。
怎麼不算是渣女呢?
硬要在兩人之間分出高低勝負的話,沈京棠想,她更偏愛陸承鈞。
畢竟。
他還是她第一次見面就想得到的男人。
想到這裡。
沈京棠抬起眸子,剛好捕捉到一抹走向自己的身影,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杯。
稍稍放涼後的水溫適宜。
得益於良好的家庭環境和父母的言傳身教,陸承鈞在某些事情上面總是格外細心。
這也是她更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苑書芝接到助理打來的電話,需要回公司一趟,便讓沈京棠幫她接班。
“寶貝,你的技術我放心,輸了算你的,贏了算我的。愛你,啾咪,麼麼噠。”
“小混蛋。”沈京棠無奈笑了笑,把自己沒抽完的煙給陸承鈞:“你跟他們玩吧,實在無聊出去轉轉。”
他們。
指的是其他保鏢。
能跟沈京棠成為朋友的人很少,大多都是與她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身份非富即貴,每日出行都會帶上各自的保鏢。
陸承鈞其他保鏢關係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聚在一起時能聊幾句閒事來解悶。
幾人約著一起去廁所抽菸。
陸承鈞本打算拒絕,在看到手裡只抽了兩口的細煙後,忽的改變主意。
“你們先去,我到外面打個電話。”
職業殺手做事足夠隱蔽。
沒人發現躲在角落的陸承鈞將那根細煙含在嘴裡,唇瓣和口紅印緊密貼合,彷彿能感受到唇齒間的溫度。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噁心變態。
但他剋制不住。
沒人能在愛情裡保持理智。
陸承鈞抽完細煙,又點了根自己的煙來掩蓋,扭身進了包間外的衛生間。
推開門。
另外三個保鏢站一堆悶聲說悄悄話,見陸承鈞來了,問他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新鮮刺激的八卦。
豪門圈裡的八卦是最有意思的。
他們作為保鏢。
每天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吃瓜看熱鬧。
陸承鈞很少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搖頭說沒有,心不在焉地聽他們聊天。
“你們說蕭家那個會不會是有什麼隱疾?不然沈小姐為什麼還不跟他結婚?”
“沈小姐今年也才25歲,正是拼搏事業的大好年紀,把這時間拿來賺錢不好嗎?非得結婚?再說了,結婚生孩子又不是什麼必須要完成的大事,只要有錢,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
“NO,NO,NO,你說錯了,沈小姐著急得很,巴不得早點把蕭景川拖去民政局。”
“哈?”
“細說,快快快,我要吃瓜。”
“幾個月前簡少去巴黎找沈小姐玩,我親耳聽到沈先生催沈小姐早點要個孩子,催生不就是變相催婚?”
聽到三人的對話,陸承鈞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眼睫低垂,夾在指間的煙被生生捏碎。
星星火光倒映在暗沉的瞳孔之中。
湊近些。
便能借助轉瞬即逝的火光窺見眸底那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