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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映雪軒前的喜字貼得潦草,簷下兩盞紅燈籠在風裡打轉,將青石階映得忽明忽暗。

值夜的婆子往手心呵著熱氣,朝主院方向努嘴:“說是良妾,排場還不如通房丫頭。”

忽然,一陣鑼鼓嗩吶破空而來,聲音短促得像被剪刀鉸斷的綢緞。

誰都知道,這一聲兒是特意“唱”給大夫人聽的。

有人早就看不慣她安如許風光獨佔的做派,趁著今晚的良辰吉時,存心噁心她。

屋內,雲舒正往銅盆裡絞帕子,聽見帳幔輕響忙迎上去:“大夫人醒了?可要飲些參茶?”

驚春正倚在窗欞旁打盹兒,聽到動靜擦了擦口水,越過雲舒來到安如許面前,她立時拉長嗓音,語氣刻薄:“天殺的,居然這般羞辱人!大夫人你還病著,那作死的狐媚子便勾搭了大公子進了洞房!真是沒臉沒皮。”

安如許目光不太清明的掃了驚春和雲舒一眼,依然有些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似乎上一刻,她的魂魄還在前世的銅鏡前,冷眼旁觀了黎深曲折的一生。

先是納了個妾室,好傢伙,結果買一送二,中了頭獎。

黎深醉心醫學,對枕邊人疏於關懷,更何況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養子。

那養子不知自己身世,卑微的為博黎深一絲關注,做下了種種愚行,令世人痛恨,徹底毀掉了黎家的百年積譽,甚至敗光家財,氣死了祖輩。

在養子尋到自己生父,共享天倫時,黎深卻不見半點驚詫,此時的他,早已家道中落,最終流落街頭,凍死在了路邊。

而此刻,驚春尖利的嗓音正與記憶重疊——

安如許飄忽的思緒,在剎那間歸位。

上輩子她忙著作天作地,忙著和冉氏爭風吃醋,忽略了身邊許多人和事,將自己困在執念中,鬱鬱寡歡直至香消玉殞。

“倒是不湊巧了。”

雲舒和驚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她在暗自嘀咕什麼,看著有些神叨叨,眼裡分明寫著:完了,咱們大夫人怕是被氣得腦子短路了!

雲舒正欲開口安撫,卻被驚春搶了先:“冉氏容貌不及夫人半分,論容貌才學,更是樣樣不及,她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想霸佔大公子。”

她眼中跳動著火光,一口氣不帶喘:“咱們大夫人和大公子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實乃天定良緣,整個揚州城誰人不知誰讓不曉,偏她冉寄歡覥著臉非要擠進來。”

驚春此時的模樣,好像她才是被搶走夫君的那位。

“黎深進洞房了?”

“該是進了。”驚春瞪了一眼雲舒,正要再說,卻忽然頓住。

大夫人怎麼這般平靜?

往日里,但凡提及冉氏,安如許必定是雷霆大怒,恨不得衝出去給那狐媚子一耳光。

可如今,她竟然……雲淡風輕?

她拿衣桁上的一件薄氅,迫不及待的給安如許披上,想看她衝進映雪軒,掛帥上陣一般大殺四方。

“夫人此刻去阻止,應該還來得及!”

“去作甚?”安如許知曉她的用意,想讓自己做前鋒,替她挫一挫冉氏的銳氣。

從前她沒少被驚春當槍使。

驚春神情一滯,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去將姑爺搶回來。”

“是該去。”她作勢要起身,卻像忽然被抽了骨頭似的一軟,整個人又跌回去,懶洋洋地嘆了口氣,軟聲道:“驚春,你果然最懂我的心。這等艱難又費心的差事,旁人哪能辦得妥?自然得勞煩你去顯顯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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