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她聽著驚春的冷嘲熱諷,只當是安如許授意,愈發覺得此人既蠢又壞。
不過這般蠢在明面上,反而叫她安心些。
雲舒輕輕叩了叩門扉,小聲提醒道:“冉姨娘在外等了一個晌午,是否喚她進來?”
安如許放下茶盞:“去吧。”
冉寄歡嗅著一陣淡淡的茉莉香進了前屋,本以為即將面對安如許的冷言冷語,不曾想她對自己招招手,笑得一臉和煦。
“久等了吧。來,先喝口茶。”
冉寄歡卻不敢有絲毫放鬆:“該妾給大夫人敬茶才是。”話音未落,便重新斟滿茶盞,動作輕柔婉轉,眼中透著幾分謙卑與謹慎,語氣亦低調恭敬,“妾敬茶,祝夫人安康如意。妾初來乍到,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夫人多多提點,妾感激不盡。”
安如許接過茶盞,一飲而盡:“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氣。在我這裡,你也不必拘著。”
看著冉寄歡,安如許禁不住想到她那個能文能武的情郎,天妒有情人,兩人的感情路坎坷重重,若不然冉寄歡也不會懷著他的孩子,來給黎深做妾。
預料之中的刁難未等到,反而等來了安如許莫名其妙的寬慰 。
“往後日子還好著呢,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冉寄歡不明就裡,只是順從的頷首。
上輩子,為了守住黎深,她甚至聽驚春攛掇,多次給冉氏下毒,她肚子裡的孩子雖然保住了,卻也因此恨上了自己。
在這個夫權至上的年代,冉寄歡能承受世人指責,揹負偷漢的罪名與風險,與自己心愛之人暗合,當真是吾輩楷模。
安如許看著她的目光,陡然多了幾分賞識。
安黎兩家利益相連,想要和離幾乎是空想,恐怕她會在這樁婚姻中沉淪終老,直到鬢髮斑白,仍被束縛其中。
若能讓黎深主動提起合離,那便一切迎刃而解。
最為便捷之法,便是效仿冉氏行徑,走一條險路,只不過,必須把握好火候,以黎深的個性,必然不會挽留她。
且依照黎家嚴謹的家規,家醜不可外揚,只要日後井水不犯河水,黎家便不會公開詆譭她。
驚春端著茶點進屋時,便看到兩人相處很是和諧,不由的攢眉不快。
並非人人都是安如許那樣的蠢貨,她到底不敢太放肆。“大夫人,姨娘,快嚐嚐剛出鍋的桃花酥。”
她越是風平浪靜,冉寄歡便越是擔心她留了後招,那碟桃花酥,她是如何都不敢碰的。“夫人還未用午飯吧?妾便不打攪了。”
安如許沒有挽留。
驚春從洞開的窗口瞟了一眼離開的冉寄歡,在心裡呸了一句:裝什麼大尾巴狼。
她輕輕哼了一聲,便轉身走到安如許面前,恭敬地道:“大夫人快嚐嚐,涼了就不好吃了。”
安如許淺嘗一口桃花酥,當真是香甜軟糯,花香馥郁。
“大夫人覺得如何?”驚春問。
“與往年的味道相差無幾。”
驚春殷切道:“大公子去醫院坐堂了,奴婢給他送點去,也好叫他知曉大夫人您一直惦記著他。”
安如許聞言輕笑,語調綿軟卻藏著些許鋒利:“驚春果然是個妙人兒,這般殷勤伶俐,連我都覺得愧不敢當了。瞧你這手腳麻利的勁兒,留在我身邊倒是委屈了些。”
驚春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忙陪笑著說道:“大夫人和姑爺那可是天定的良緣,世間少有的璧人,旁人瞧著都要羨慕得緊呢。再深厚的感情,也得日日滋養才越發牢固。奴婢不過是替大夫人分憂,怎麼敢生旁的心思?大夫人這般聰慧睿智,自是知道輕重緩急,奴婢可不敢妄議,只求能盡心盡力替大夫人護著這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