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鈺曾在戚家軍待過多年。
他醫毒雙絕，很受軍士們喜歡。
但當他拿著聖旨要出兵時，我的士兵們卻不願意動彈，冷冷地看著他。
有人出聲罵他：“蕭鈺，你也是戚將軍一手提拔的，現在戚將軍蒙冤入獄，你怎麼能搶他的位置？！”
蕭鈺笑了：“戚乘風是個叛國賊，犯下了謀反大罪，本來就不配做你們的將軍！”
“怎麼，你們也要學他，犯上作亂，毀我大昭嗎？”
有幾個年輕的士兵經不住他刺激，紅著眼睛衝了上來。
他眼中閃過得逞的意味，撞在了那個士兵的劍上。
然後轉身對匆匆趕來、滿臉心疼的沈兮和說：“陛下，請不要怪他們，他們只是太崇敬戚將軍了。”
沈兮和怒極反笑：“崇敬？朕看他們是想造反！”
“朕以為戚乘風是真心待朕，真心想要替朕駐守邊關，沒想到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勢力！”
“為了皇位，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無奈湧上心頭，我只能慘笑。
沈兮和自小便知道我愛兵如子，與士兵關係極好。
曾經，她笑著讚美我：“你必能成為一代名將。”
如今，受士兵愛戴，都成了我的罪過。
沈兮和掃視著士兵們：“是朕讓阿鈺做將軍的，有誰不服？”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沈兮和。
所有人都不服。
“好！你們果然是被戚乘風洗腦了！”
沈兮和惱怒至極，拉著蕭鈺離開了軍營。
她身後的侍衛衝了進去。
軍營裡傳出哀嚎慘叫。
沈兮和殺了這些戰功赫赫、為國盡忠的老兵！
只為了給他的阿鈺出氣！
我撲到了軍營前：“不——”
這些都是我的兵啊，是我帶出來的兵！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一刻，我泣不成聲。
我後悔了！
我真的後悔了！
我不應該假裝謀反，更不應該愛上沈兮和這種冷酷無情之人！
楊老將軍和軍營士兵留下的血跡尚未乾涸，沈兮和就大宴群臣，送蕭鈺出征。
她溫柔地看著蕭鈺，說：“戚乘風背叛了朕，戚乘風的老師和士兵也向著他。只有你一直陪著朕，只有你對朕真心。”
“等你得勝歸來，朕就……與你成婚，如何？”
許多年前，她也這麼對我說過。
尚且意氣風發的女帝摸著我的盔甲，說：“我不想做皇帝了！”
“我想與你成婚，與你一起看盡邊塞風光！”
後來，沈兮和逐漸長成了合格的帝王。
她不會再輕易說這些話，但仍舊會在醉酒後攬住我，對我說：“等天下太平，朕就離開皇宮，與你做尋常夫妻。”
我從未回應過她，但我一直信她。
我信我們會有那一天。
我死後，天下太平了整整八年。
沈兮和卻踩著無數屍骨，對他人許下了這個承諾！
蕭鈺真心實意地笑了。
他保住了這位被我傷透了心的女帝，鄭重承諾：“陛下放心，臣會帶著敵軍將領的首級來娶您！”
可他走後不到半月，前線就傳來消息。
城池被攻破，而蕭鈺……
被蠻族俘虜。
時隔八年，沈兮和終於走進了關押我的地牢。
卻是為了她生死不知的愛人。
高傲的女帝嫌棄地環視四周，趾高氣昂地對獄卒下令：“讓戚乘風滾出來見我。”
“他犯上作亂，險些毀了大昭，本應該終身困於牢獄。但朕念及舊情，可以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
獄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戚將軍已經死去八年了。”
獄卒是我的老友。
八年前，我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誰都不清楚，除了蕭鈺和他。
他一聲不吭地想辦法進了牢獄做獄卒，只為了到時候好照料我。
沒想到，我被送到牢獄裡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知道我不願讓沈兮和傷懷，默默守住了這個秘密。
一守，就是八年。
沈兮和卻不相信他說的話。
她嗤笑。
“沒想到連監牢都有戚乘風的黨羽。”
“看來他已經逃出去了吧？”
“罷了，你給我轉告他。”
“給他三天時間，讓他乖乖出來領兵迎敵。只要擊退蠻族，我既往不咎。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誅他九族！”
獄卒沉默後，回答：“陛下，戚將軍真的死了。他曾經告訴我，如果你哪天您不再愛他了，我就可以告訴您，他謀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