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中。
關於柏發與秦姿薇的傳言,愈演愈烈。
百姓對高官子女的香豔韻事感興趣的程度,比秦沁曼想象中的還要熱烈。
或許是有柏發在背後的推波助瀾,短短幾日,在眾人口口相傳中,事情變得無比曖昧:
秦家嫡長女與侯府嫡次子深夜幽會被抓,兩人被帶到秦家主母面前時還戀戀不捨,相擁在一起。
只是結果,卻與翠兒想象的截然不同。
她本以為全京師老少都會臭罵秦姿薇不知廉恥,指責她勾引妹妹的未婚夫,甚至名門貴女們會集體討伐她,讓秦姿薇直接浸豬籠以儆效尤。
可結果卻是——所有人都稱讚秦姿薇與柏發才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甚至連一些達官顯貴的家眷都在猜測,侯府是否會更換聯姻對象,將秦沁曼這個目不識丁的草包,換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秦姿薇。
翠兒氣的整天整夜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與此同時,秦主母也氣的險些將整個文昌院給砸了。
她大發雷霆,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誰走漏風聲,並且立刻下令府中禁止再談論此事。
派遣府中家丁出去收買百姓,務必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壓下去,趕在秦父知道之前。
巧的是秦父正在調查失竊之事,明明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的醜事,還真的被秦主母藏住了。
而侯府那邊卻靜悄悄的,柏發幾日都不見蹤影。
秦沁曼就猜到,柏發一定是按捺不住了,在流言蜚語傳開的第一時間,就向侯爺提出更換訂婚對象的請求,被侯爺禁足了。
果然是不如十五年後的柏發。
那麼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話,尋常百姓都需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他是侯府嫡子?
上一世,即便她名聲臭到千夫所指,侯府依然為了面子,硬著頭皮也要將她娶進門。
想要解除婚約,談何容易?
秦主母那邊忙得熱火朝天。
而錦蘭院中,格外寧靜。
秦沁曼正一邊烤著火,一邊認認真真畫圖紙,這幾天,她已經將太子中毒前後,大部分事件的時間線捋順。
耳邊不斷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呢?”
“不應該啊。”
“分明做錯事的是秦姿薇啊,怎麼會呢?”
翠兒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語,眉頭都快皺成深深的川字,彷彿她的世界都亂了。
秦沁曼無奈地放下毛筆,看向正在一個勁兒添炭火的翠兒,喚了一聲:“翠兒。”
“嗯?”翠兒茫然抬起頭。
“!”秦沁曼嚇得一激靈。
翠兒臉被火燻的漆黑,嘴上不知何時起了一圈水泡,腫腫的就像是泡發的腸。
秦沁曼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翠兒自己摸一摸,“半個時辰前還沒有,你這是多著急上火?”
翠兒才摸了摸嘴巴,哎呀一聲趕緊捂住嘴,“翠兒該死,翠兒髒了小姐的眼。”
“趕緊過來。”秦沁曼將翠兒拉到藤椅上坐下,親自給她上藥。
“小姐可使不得啊!”翠兒驚得跳起來。
秦沁曼卻用力按住她的肩,將她摁在藤椅上動彈不得,“好好躺著,我去找藥膏,你這是心裡多大的怨氣,拱出這麼大的泡。”
翠兒一聽這話,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心疼的動了動嘴巴:“小姐……”
“怎麼了?”秦沁曼應了一聲。
“你不生氣嗎?”翠兒見小姐這樣平靜,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明明小姐與柏二少爺自幼就有婚約,明明是大小姐故意勾引,他們卻都說大小姐與柏二少爺般配,還說要換了小姐!他們簡直不可理喻!”
秦沁曼看著情緒波動這樣大的翠兒,彷彿想到當年的自己。
沒等秦沁曼回答翠兒的問題,院外就傳來嘈雜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秦沁曼將窗牖推開,遠遠地就看見下朝的秦父臉色陰沉,正大步流星往裡走去。
他雙眼此時佈滿血絲,彷彿在壓著極大怒火。
所經之處,丫鬟家丁都紛紛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老爺下朝回來了,好像很生氣……”翠兒在一旁小聲道。
秦沁曼點了點頭,將窗牖重新放下,“去把臉洗乾淨,我們要做好準備了。”
翠兒趕緊收拾好心情,去將臉洗乾淨。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
承運居就來人,將秦沁曼請過去。
幾人還沒進入承運居,就聽見秦父憤怒咆哮的聲音,“你倒是會壓!你怎麼沒有將全京師的人嘴巴堵住,怎麼沒壓了傳入侯府的消息!”
“妾身知錯,但薇兒是真的冤枉啊……”秦主母心疼得聲音都在發顫。
正堂內,秦姿薇跪在地上,頭髮略顯凌亂,左邊臉紅彤彤的一個巴掌印,嘴角的血跡觸目驚心。
秦主母正抱著秦姿薇,心疼的捂著寶貝女兒被打腫的臉,心疼極了:“京師有人別有用心傳出那樣的傳言,老爺應該為薇兒主持公道,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就打薇兒呢……”
秦姿薇眼中蓄滿了淚水,瞧見秦沁曼踏入正堂,連忙握住秦主母的手臂,晃了晃哀求道:“孃親你快幫我與曼兒解釋解釋,我與柏發哥哥真的清清白白,不知是誰人這樣恨我,竟然傳出這樣的謠言……”
說話間,秦姿薇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秦主母剛剛瞧見丈夫一巴掌將她的寶貝女兒扇在地上,心中的怒火本就無處宣洩。
此時,聽到秦姿薇所言,當即怒火攻心,大步流星衝向秦沁曼,抬起手扇向她的臉,“是你,因為恨薇兒,不惜毀壞薇兒的名聲,傳出去的對不對!”
秦沁曼迅速單膝跪下,躲開秦主母的巴掌,大喊:“母親,女兒冤枉啊。”
秦主母一巴掌掄空,立刻又舉起手扇下去:“你冤枉?為了害薇兒,你什麼做不出來!”
翠兒跪在堂外面對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得她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但她僅僅掐著自己的大腿,她不能衝上去壞了小姐大事。
當巴掌靠近,秦沁曼‘害怕’地跌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驚慌地喊道:“父親!”
“元氏!”秦父怒喝。
秦主母被秦父呵停,手不甘心的懸在半空,她死死盯著地上的秦沁曼,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