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椿穿衣下地,窗戶邊人頭攢動,她猛地打開窗戶就與一群婦人面面相覷。
大雜院的女人們被當事人抓到聽牆角也有些臉紅,“那個,我們也就是路過,路過而已。”
林見椿紅了眼:“各位嫂子嬸子請留步,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請一下管事大爺。”
書裡說,這原是一個大官的四合院。後經改建成了大雜院,分為前中後三個院子,一共住著二十戶人家。
街道辦為了方便管事,每一個院子都選了一個管事的大爺大媽。他們後院的管事孫大爺是市三醫院的骨科醫生,祖傳的醫術領著六級工資。
孫大爺來之前已經聽說了一耳朵,勸著強硬的宋家人:“都是一個大院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阿舟要是被送去吃槍子,陸家完了,咱大院的名聲也完了。 陸家既然願意補償,你們就給個數。”
宋家人開口就是五千元。
一番討價還價,宋家人咬死了:“兩千塊錢,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我們只能報警。”
“要報警嗎?正好,也幫我一起報個警。”
一聲嬌脆的聲音房門口響起。
林見椿倚著門框,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兩家人。
宋母神色滿意,有林見椿出面報警,陸家這兩千塊錢掏定了。早知道林見椿願意出面作證,她就該咬死了五千塊錢的。
她故作憐惜地握住了林見椿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媽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林見椿反手握住了宋母的手,嘴角勾了勾。
轉頭就朝著陸母興奮地道:“陸阿姨,你快幫我報警,我抓住了人販子。”
宋家人:……???
陸家人:……!!!
林見椿大喊抓人販子,直接給宋母整慌了。
“好孩子,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宋母掙扎著要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偏偏林見椿力氣大得驚人。
林見椿死死地抓著宋母的手,“你故意不讓我跟宋摯安領證,說什麼先進門後領證,原來是存著心思敲詐勒索無辜人家。陸阿姨就是心地善良才會上了這種鬼當!”
“我沒有!你別亂說。”
林見椿一臉正義:“我有沒有亂說,等我報了警後,警察會帶著你去醫院檢查身體。你要是昨晚裝暈,就是人販子,不光哄騙我這個良家女子,還敲詐勒索陸家。你家人都是幫兇,一家人該統統抓去吃槍子。”
宋母硬撐著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我怎麼會裝暈?”
“是不是裝暈, 送去醫院就知道了。孫大爺,我聽說現在醫院的醫療設備很先進,能查出來是不是裝暈。”
孫大爺頓了一下,附和道:“確實可以。”
“報警,去醫院檢查!我不要補償,我要為民除害,送宋家人全部去吃槍子!”
林見椿口齒清晰,口號喊得極響亮,一下子震懾住了全場。
陸懸舟適時地捕捉到宋母眼裡的慌張,低聲與陸小弟說:“去報警。”
“不能去。”
宋母尖叫著攔住了陸小弟。
宋摯安狠狠地道:“媽,讓他們報警。讓警察來判到底誰要吃槍子!陸懸舟睡了我媳婦,還有理了!”
宋母腿軟地站不穩,她緊緊地抓著兒子宋摯安的手一直說著不能報警不能去醫院,是個傻子都察覺出有問題。
宋摯安艱難地張開嘴:“媽,你真的、真的裝暈了嗎?”
“安子啊,你別怪媽,媽不是故意裝暈的。媽就是怕你以後有媳婦忘了娘,就想給你媳婦一個下馬威而已,我也沒有真讓你沒媳婦的……”
門外大雜院的街坊們譁然。
“我早說寡婦的兒子嫁不得,這種恨不得把兒子當成男人,特別有佔有慾。”
“這宋寡婦是不是對兒子真有那種心思啊?所以要坑害兒媳婦?”
“誰知道呢,反正跟兒媳婦搶兒子,怎麼看都不清白就是了。”
宋母羞憤欲死,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這一回,是真暈。
宋摯安和宋采薇急著將人送去醫院,但是被孫大爺攔下了。
“你媽就是怒火攻心暈倒了,一會兒就會醒了。”
陸母死命地摁著宋母的人中,總算將人弄醒了。
孫大爺也嫌宋母有本事惹禍,沒本事善後:“別急著暈,這個兒媳婦,你們家還認不認?”
宋摯安垂頭,沒說話。
宋母把心一橫,她的名聲都已經臭了,為了兒子她可以再做一次壞人。
“林見椿已經被陸懸舟睡了,我們家廟小安不下這一尊大佛。”
“呸!有福女不進無福之家。這個兒媳婦,我們家認定了。”
陸母卻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林見椿,她沒想到她兒媳婦這麼能幹,三兩句就將戰局扭轉!
這就是她心中日思夜想的兒媳婦!她要是跟那死鬼老頭一樣,哪天不幸去了,陸家也有人撐著門楣。
宋家人灰溜溜地想走,但是被林見椿喊住了。
“你們家坑害了我,不會就這麼想走吧?怎麼說也得留下五千塊錢吧?”
宋母一聽就炸了:“你殺了我,我也掏不出那麼多錢。”
林見椿:“剛剛不是搶錢搶得挺快樂的嗎?我也嚐嚐這種快樂。”
陸母也罵:“喪良心的,你也知道五千塊錢多,那你們家之前要我們賠償五千塊錢呢!”
最後在孫大爺的調解下,宋家賠償林見椿了兩百塊錢,聘禮一百塊錢也不用退還。
陸母踹了陸懸舟一腳:“還不陪你媳婦一起把嫁妝搬過來?記得兩百塊一分都不能少。”
“嫂子,我也幫你一起去搬東西。”陸小弟殷勤地道。
林見椿矜持地點點頭,這陸小弟的眼神就跟她的小迷弟一樣,她拒絕不了真誠的狗腿子。
“咳,等我拿了賠償款,我給你買烤鴨吃。”
“謝謝嫂子。”
陸懸舟別開眼,沒眼看。他平時跑車,沒少帶吃食回來,怎麼就養成了這狗腿的模樣。
到了宋家的婚房,入目是一片喜慶的紅。
陸懸舟抿了抿唇,掃了一眼林見椿:“哪些是你的嫁妝?”
“我家人給我陪嫁了四條八斤的棉被,兩條褥子,還有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個大立櫃,一個半截櫃,一張方桌,四把椅子,兩個木沙發。”
陸懸舟頓了頓,“我去喊人一起搬。”
不多會兒,陸懸舟就喊了要好的發小們將林見椿的嫁妝搬走。
跟著來湊熱鬧的鄰居不約而同地數著陪嫁的腿。
“一條,兩條……48條腿!宋家就給了100塊錢的聘禮,他媳婦家竟然給了48條腿的陪嫁。這要是我,還折騰什麼勁兒,歡歡喜喜地把媳婦迎進門啊。”
“可我怎麼聽說這些是宋家自己置辦的?我當初還說宋家挺重視這個鄉下兒媳婦。”
“你傻啊,如果是宋家人自己置辦的,他們能讓人搬走?吹牛皮吹破了天。”
宋摯安聽著外面的嘲笑聲,再看到空蕩蕩的家,摔門進了房間。
宋母在門外失聲痛哭,她守寡那麼多年,最在乎的就是體面,今天她的面子全丟光了。
一牆之隔的陸家正歡歡喜喜地迎著新媳婦進門。
當著鄰里的面兒,陸母準備了一個紅包給林見椿去晦氣。
林見椿眉眼彎彎,脆生生地道:“謝謝媽。”
“誒,好,好兒媳婦。這是改口包。”
林見椿又被塞了一個紅包。
這下子,大雜院的鄰居們都知道了陸母對這個隔壁掉下來的兒媳婦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