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庭非,二十七歲,當朝晉王,只知曉府中有王妃和兩個側妃,並且長子、次子都是從兩個側妃的肚皮裡出來的。
畢竟晉王和晉王妃不睦已久的消息,在京中並不是秘密。
不過他本人好似十分低調,很少參加各府宴會,平日裡不是在邊疆對敵,就是在軍營練兵,跟其他的王孫公子很不一樣。
說起來,蕭庭非和她倒頗有淵源。
京中最不可娶之女子,非她不尊女訓、無賢無德沈令央莫屬。
而京中貴女們最不願嫁之男子……
五年前皇后娘娘籌備著給晉王選妃賜婚,往常爭奇鬥豔的尋芳宴,那日可謂是樸素至極。
大周朝崇文之風盛行。
女子追求身量纖纖、文弱端秀,莫如孟懷瑜。
男子則是要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才受歡迎,莫如溫雲舟。
沈令央的妖媚出格,和蕭庭非的銅皮鐵骨,都是不被時代所接受的審美。
隨著日頭升起來,朱雀大街逐漸熱鬧。
有了目標,沈令央開始思考自己該怎麼獲得未來皇帝的歡心。
耍心眼?
搞謀略?
沈令央覺得,能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那必定是把有些頹勢的大周朝力挽狂瀾,挽大廈之將傾,鑄成綿延數百年的功績,才能得史書如此評價。
而她一個囿於深閨的小小女子,真論起心計來,玩得過天天跟各路奸臣鬥智鬥勇的皇帝?
沈令央當即棄了去晉王府打探消息,以求知己知彼的計劃。
不要太過自作聰明,也不要留下太多把柄。
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回到家後,玉靈鬧著要閉關。
沈令央不經意地問:“你閉關的時候我叫你能聽見嗎?”
“你又沒有神識,當然聽不見啦!”玉靈變幻回玉牌,整個玉身好似更加玲瓏剔透,“不說了,我閉關了。”
房間霎時陷入安靜。
沒了它吵吵嚷嚷,她還有些不習慣這份空寂。
簡單收拾下房間。
沈令央把角落那堆失了光華的玉製品放進籃子裡。
這些東西在首飾閣是次品。
但她知道有個好地方,絕對能賣上價。
一身村婦打扮的沈令央來到博古閣,走到櫃檯前站定,從籃子裡拿出一枚玉佩,“掌櫃的,這什麼價。”
掌櫃打眼一瞧,連忙接過來放在手裡端詳,“嚯喲,這玉有些年頭了吧?”
“嗯,田裡挖的。”
掌櫃似笑非笑看過來一眼,賣到他們鋪子裡的東西,十有八九都說田裡挖的、山裡撿的、河裡撈的。
實際上啊,全是墓裡盜的。
不過他們各取所需,也不戳破就是了。
“六十兩,不二價。”
沈令央按規矩往上抬了抬,“八十兩。”
“成交!”
“……”居然還喊低了。
掌櫃的喜滋滋把玉佩放在絨布上,瞧著這古玉質樸無華的模樣,至少得在地底下待了七八百年!
那可是前前朝的老物件咯!
可太值價了!
轉眼,沈令央又從竹籃裡掏出個更精緻的古玉玉佩,“一百二十兩,不二價。”
“……”
掌櫃一瞧,跟他手裡這個絕對是同一個墓盜出來的,遂低聲問,“客官,您一下一下往外拿也費勁兒,你還有多少貨,都拿出來給掌掌眼?我們博古閣不是小店子,吃得下。”
沈令央用襯布遮了半張臉,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不是我相公吩咐,說最好一件一件的估價。”
她把竹籃掀開讓掌櫃看,掌櫃的慧眼如炬,一眼就瞧出這些絕對都是真東西!
遂拿出盤託一件件估價。
“……這個玉蟬不錯,一百二十兩;這個玉佩小了點,八十兩,這個玉盤扣五十兩。”
一竹籃東西,總共買了千餘兩。
沈令央銀票和銀子各換了些,謝過掌櫃後匆匆離開。
櫃檯內,掌櫃不掩喜色,慢慢把玩著這些古物。
有個黑衣漢子進來,“三爺,要不要派人跟著?”
叫三爺那人想了想,搖搖頭,“算了,咱欺負人家不懂行佔這麼大一便宜,還黑吃黑的話太損陰德,幹咱們這行還是得有點敬畏之心。”
“不信你瞧,這些古玉除了玉質暗淡些,連個乾裂都沒有,保存這麼完好,偏還被她尋著了,難免不是該人家得這筆橫財。”
要是搶了橫財還把橫禍帶回來,就遭瘟了。
現在時局緊張,別亂惹事。
從博古閣出來。
沈令央先去買了好些日常要用的東西,再買了兩身換洗的衣服,又去飯店簡單吃了點東西,才趕緊往回走。
當古董賣只是權宜之計,往後玉靈吸收完靈蘊後,她不可能件件都售進古玩市場。
次數太多、數量太大,總能叫人瞧出端倪。
沈令央不想被人知曉這一秘密,往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回到槐花巷,遠遠看見門口有個人。
她神情一緊,在看清來人後忙小跑過去,“素嬤嬤,真的是你啊!你不在府裡,那群人就敢罔顧祖母遺願,在出殯當日把我趕出府!”
素嬤嬤是祖母的心腹,可自七日前祖母逝世後,侯府上下就再也找不到素嬤嬤的影子。
侯府眾人行事也越發張狂!
否則她怎會如此狼狽,被人搶了首飾扒了衣服趕出府來!
“老奴回家躲了躲。”
素嬤嬤摸摸三小姐的鬢髮,看她被塗得發黑的皮膚,“苦了咱們三姐兒了,你平日裡是最注重顏面的。”
“我沒事。”沈令央擦擦眼淚,拉著素嬤嬤往侯府去,“咱們這就去找鎮北侯,有你在,我不信他們還敢信口雌黃,把祖母留給我的東西昧下!”
侯府產業屬於沈逢今,嫁妝則是留給沈令央的,老夫人心疼本該是長房長子的親孫子,也沒忘了常年陪伴在身邊的假孫女。
一個是天性血緣,一個是積年感情。
“三姐兒。”
素嬤嬤把人拉住,“你待晴兒如今在何處?”
沈令央攥緊拳頭,“三日前,晴兒因不小心衝撞了沈雲嫣,被罰去洗衣房了。”
晴兒可是她的貼身侍女,他們就是明晃晃打她的臉!
“侯府人敬重我,那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如今老夫人沒了,他們怎會把我一個老僕放在眼裡。”
素嬤嬤嘆息:“若我不趁亂離開,三姐兒以為我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您面前麼?早被侯爺侯夫人尋個差錯暗中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