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陸豐吃過早飯後,又準備出發。
這時卻被侯長叫住:
“陸豐啊!今天的戰況可能和昨日不太一樣!”
“昨天那群斥候殺手沒有防備,所以被你殺得片甲不留,但今天他們必定嚴陣以待,只怕單靠你和封無用兩人,對付不了那些傢伙!”
陸豐也不說話,但他已經猜到了侯長的意思。
多半是昨夜去主將軍帳裡邀功,得了好處,所以想趁此機會,再多拿點軍功!
果然,不少揹著弓箭的斥候也圍了上來,一個個不住的吹捧陸豐。
“我就說陸豐師傅有膽識有魄力吧,不然別人也不敢立下軍令狀啊!”
“沒錯!我一開始就看他身手不凡,以後必定是將帥之材啊!”
“今天陸豐師傅出馬,鐵定又是殺得那幫離國狗屁滾尿流!”
陸豐不動聲色,心裡卻在冷笑。
呵!
這就是人心!
之前自己立下軍令狀時,有多少人投來的目光中帶著嘲笑,一個個都幸災樂禍,等著看他出醜。
現在他立了戰功,得到了將軍賞識,就又屁顛屁顛的回來拍拍馬屁,抱大腿了!
侯長也搓著手笑道:
“陸豐,要不這樣!”
“我派一隊人馬策應你,也好讓那幫離國狗有些顧慮!”
“趁此機會,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乾國人也不是孬種!”
陸豐倒是不太在意,跟上來的人越多,那麼誘餌就越多,自己也越好潛入敵人的身邊。
他沉吟片刻,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拒絕,只是戰場無常,生死有命,還望各位提前知曉。”
眾人一喜,連忙拍著胸脯道:“那是自然!我們走上戰場,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
陸豐也不再多說,牽來大宛馬,就奔出了營地。
封無用和十三名斥候們組成的隊伍也緊隨在後。
到了丘陵邊緣,陸豐翻身下馬,向眾人簡要講解此次戰術。
此次作戰,依舊由陸豐負責主攻,而剩下的斥候均是誘餌,他們必須向林地深入,才能吸引足夠多的注意力。
於是,一個個斥候紛紛拿起了木盾和長刀,走入林地。
在封無用就要跟去的時候,陸豐叫住了他,低聲道:
“這一戰並不輕鬆,用你的身法躲閃,不要抱有木盾擋箭的想法。”
說罷,陸豐便轉身朝著東面的一片峭壁走去,準備從側面迂迴。
據他的推算,昨日離國損失了十個精心培育的斥候殺手,必定會動真格,那個硬拉三石弓的領隊極可能出現。
這些木盾根本擋不住那個領隊的箭矢,若是以木盾抵擋,必定會連人帶盾被射穿。
封無用聽後,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過來。
他直接拋下了負重,輕裝上陣,甚至連武器也沒帶,完全把自己當做了誘餌。
其餘斥候見到封無用這副模樣,好奇問道:
“封老弟,你怎麼連刀和盾都不帶啊!?”
“帶刀幹什麼?我又不用殺敵,交給陸豐就行!也不用帶盾,我相信自己的身法!”
眾人聽後,目光不由得變得古怪,好像看白痴一樣。
他們這些追隨而來的人,說是願意全力協助,實則各懷心思。
他們只需要擋住對面的一波箭雨,等到陸豐殺出,打斷敵人陣型,他們便立即跟上搶功!
他們才不會心甘情願當什麼吃力不討好的誘餌!
一行人慢慢推進,果然遠遠就看見了赤色的身影,正是離國的斥候殺手!
“防禦!”
隨著一聲大吼,眾人紛紛舉盾。
嗖嗖嗖!——
緊接著,便是箭雨射來,突突突的紮在厚實的木盾上。
眾人心裡暗笑,這些毛毛雨,怎麼可能射穿用牛皮包裹的木盾!?
接下來,只要頂著對面的箭雨攻勢,緩慢推進就可以了!
還說什麼斥候殺手,不過如此罷了!
“兄弟們,向前頂!”
隨著帶頭的紅臉斥候沉氣一吼,所有斥候也跟著大吼著向前推進。
轟!——
突然間,一道猶如悶雷的巨響穿過森林,紅臉斥候的吼聲戛然而止。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紅臉斥候的木盾連同著他的身軀被一道銀光洞穿,木屑混著血珠紛飛。
“怎麼回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聲悶雷響起。
接著又是一人連同木盾被洞穿,甚至整個人也被箭矢衝跌出了十步遠。
“躲避!”
終於,在封無用一聲大喊中,眾人才回過神來,向樹後躲避。
但是,恐怖的悶雷聲卻沒有退卻的意思。
嘭!——
又是一聲巨響,一株足有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驟然倒塌,而躲在樹後的斥候整個腦袋被轟飛了下來。
就連樹幹都抵擋不住對面的箭矢!
對面那拉弓的是怪物嗎!?
眾人的興奮迅速化作了後悔和驚慌,在這片森林中,任何遮蔽物都沒有用處,對面的怪物能射穿一切!
“救命啊!我不想死!”
終於,有人被恐懼壓倒,丟下長刀和盾牌,就向後方逃去。
但一切都是徒勞,又是一道流星般的銀光射出,正中那人後背,鮮血和內臟如水花般炸出。
見到這人的結局後,所有人臉色一片慘白,雙股戰戰,甚至連站也站不起來。
他們終於明白之前那些斥候所面對的是什麼怪物了!
但奪命的箭矢卻沒有任何停頓。
片刻之間,十二人隊就只剩下四人。
封無用這才明白陸豐的提醒,原來他早就察覺到了對面那怪物般的弓手,不是簡單幾塊盾牌就能抵擋的!
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躲避和祈禱。
祈禱陸豐能快點繞到敵人的後方!
三百步開外的高坡上,一隊斥候帶著嘲弄的目光俯視下方的乾國斥候。
中間,一個高大的男子左手握住一丈有餘的長弓,右手拉動堅韌的弓弦,右臂的肌肉驟然隆起,青筋浮凸,隱約能見到從表皮冒出的白氣。
這正是斥候殺手的領隊,也是一名精武境武者,對氣的掌握已相當熟練!
“每次見到頭兒出手,我都只能歎服,甚至提不起一絲超越他的想法!”
“是啊!能拉動四石弓的男人,在整個離國,只怕也不多呀!”
“原以為這些乾國人還有些本事,現在看來和先前一個樣,都是不開化的蠻夷!”
“這些乾國的蠢豬,以為殺了昨天的老鷹,就能突破我們的情報封鎖了!?不自量力!”
“頭兒,給老鷹他們報仇!把這些人統統殺死!我要把他們的內臟掛滿這片森林!”
為首的男子目光一凝,繃緊的弓弦鬆開,驟然爆發出數百斤的勁道,銀色的箭簇猶如奔雷,又洞穿了一人的胸膛。
整座森林,不過是男子的靶場罷了。
“只要有我在,便沒有人能突破這裡!”
“這些都是我的獵物!”
男子緩緩吐出一口白氣,再次展臂拉弓。
眾人也不插手,只是冷笑著觀看著一場血腥的狩獵。
突然間,領隊眉頭一挑,頓時調轉箭矢,指向西面的林地,隨即射出。
箭簇直接射穿了一名赤衣斥候的身軀,把他牢牢釘在了樹幹上。
眾人滿眼不可思議,頭兒調轉箭矢殺了自己人!?
不!那個人在被箭射中之前就死了,整個腦袋就被削掉了!
有人襲擊了他們的側面!
眾人不敢置信,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從側面偷襲,而自己一夥人竟半點也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