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漾住的清水村距離許家的石頭村有個半個來小時的路程。
這烈日當頭的,她還有點低燒,光是走這兩步都覺得口乾舌燥。
乾脆花了倆金幣在商城買了袋奶,一邊喝一邊感慨,
“做女人難,做養了四個娃的女人更難啊!”
這一整天下來不是智鬥人販子,就是在這翻山越嶺的!
好容易走到許家的院門口。
忽然就聽見裡面傳來了特別激烈的吵鬧聲。
許漾直覺不妙,立即衝進去,就看見原身倆兒子正在和人家打架。
想也不想就訓斥道,“都給我住手!”
好嘛,這一嗓子下去,讓原本還在打鬥的幾個小孩都收了手。
其中一個幫著原身兒子的,注意到許漾來了,怕她不分青紅皂白教訓自己兒子,立即道,
“宋姨,你不知道,許光宗這個龜兒子往你家宋墨喝水的碗裡撒尿,騙宋墨喝下去,還罵小宋墨!”
“罵他咋啦!我哪句說的不對,他本來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野種!能喝老子的童子尿,那是老子抬舉他!敢揹著老子偷吃家裡的烤蝦了,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他,我大姑也不敢多說一句!”
說話的正是原身同父異母弟弟生的兒子,雖說只有七歲,但身為這個家唯一孫子輩的男丁,那可真是全家疼著,原身愛著,有什麼好東西都第一時間給到他手上。
這也養成了他囂張跋扈的性格。
哪怕此刻小宋墨結結巴巴的解釋,“沒偷,這不,不是,他的蝦,是大哥……”
許光宗也無所畏懼,甚至直接往他身上推了一下,嚷嚷道,
“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個狗孃養的結巴!既然和你大哥來了我家,我就是你們的主子,誰允許你個狗奴才反駁我了!”
說完還嫌不夠,對著許漾的方向就是一頓叭叭道,
“大姑你是死人啊!就站在那看你生的倆孽障在我家撒野!你趕緊讓他們乖乖從我的胯下鑽過去再學上兩聲狗叫,否則別怪我不認你!”
甭看原身一天跟著自己的孩子大脾氣耍橫。
但她卻是對這個侄子好的不得了。
以往每次來許家,許光宗給宋鶴白和宋墨的飯菜裡扔沙子,扔石子,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會為了討好孃家人,不問青紅皂白動手打自己的孩子。
宋鶴白的印象裡,父親沒有去世前,從部隊郵寄回來的麥乳精那些全被許漾補貼給了許光宗補身體。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隨時可以為了討好自己侄子,不顧他作為人的廉恥和尊嚴逼著他和宋墨去鑽對方的胯!
正如此刻,許漾想不想地就點頭道,“我兩個兒子確實有錯!”
“聽見沒?小野種!你娘都說你們有錯!”許光宗洋洋得意,用手去拍宋鶴白的臉頰道,“咋?不服氣?有本事你打我,你打我撒?”
恨意在心口翻湧,宋鶴白不明白,為什麼他都已經這麼努力的蜷縮著活著,這群人還要這麼折辱他!
少年捏緊了拳頭。僅剩的自尊讓他覺得,什麼好死不如賴活著,什麼韓信都能受胯下之辱,今天若是許漾再讓他卑躬屈膝,那他——
他還沒想好他要怎麼樣呢,誰知道下一刻,就看見許漾三步並作兩步猛地衝了上來就是一巴掌甩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
熟悉的疼痛感出現在了陌生的臉上。
本以為會捱打宋鶴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許光宗臉上出現的五個巴掌印。
“這可是你自己要的小巴掌!別說大姑不疼你!”許漾吹了吹手指。
許光宗愣了片刻,直到臉上陣痛傳來,他才反應過來,捂著臉道,“你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滿口汙言穢語,還我兒子給你當奴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那三斤重的骨灰配不配!我兒子最大的錯就是慣著你這頭豬,還要被豬指指點點!”
許光宗,“???”
許光宗不可思議。
但許漾本來就煩!
活的好好的擱這穿書,穿書也就算了,她一妙齡少女,竟然成了四個孩子的媽!
這會兒養足了氣血,擼起袖子就沒準備客氣,直接衝上去對著許光宗的屁股就是啪啪幾巴掌,
“我讓你往我二兒子飯碗裡撒尿,我讓你對著我大兒子挑釁,我讓你對著我汙言穢語!”
宋鶴白,“……”
怎麼說呢,感覺他娘好像打錯人,他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挨個揍,在線等,也不是很急。
但被當眾打屁股,許光宗扭了半天,沒法從她懷裡出來,都要氣死了,
“啊啊啊,你這個老賤人,臭婊子,你瘋了!”
許漾本來打的手都疼了,聽著他還敢在這裡罵,頓時更氣了,就著宋鶴白不著痕跡遞過來的細柳條又是兩鞭子抽上去,
“我老你年輕是吧?老孃今天非要打的你回爐重造,重新投胎!”
屁股上的疼痛終於讓許光宗意識到許漾不是跟他開玩笑,嚎啕大哭道,“你敢這麼打我,我要去找我爸媽,我要他們打死你!”
“那可太好了,咱們新仇舊怨,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打一對!別怪我沒提醒你,再敢欺負老孃兒子,老孃打死你!”
許漾一腳將人踹翻,復又看向倆崽子,“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家!”
“?”宋鶴白和宋墨對視一眼。
面前的一幕太過魔幻。
畢竟在他們的記憶裡,許漾總是對他們非打即罵,偶爾露出一點溫情,也不過是為了討好更多的好處。
如果說許家是狼窩,那許漾那邊就是火坑。
只是宋鶴白清晰的明白,父親去世,偏遠的鄉村,他這個年紀,出去幹童工也是沒人要的。
兜裡沒子兒,唯一的出路就是忍,忍到十八歲,想辦法讀書,考大學。
才能徹底擺脫許漾這個神經病,扶弟魔!
所以他現下也只能裝,裝作一副乖順的孝子模樣,謊話連篇道,
“娘,家裡條件不好,你還要接濟外公弟弟,我們貿然回去會不會給你帶來太大的壓力?”
“今天也確實是我不好,本來光宗欺負弟弟不算什麼,可他竟然在背地裡罵你,我這才沒忍住動手打了他。”
十五歲的少年,雖說穿的很破舊,但不難看出少年眉眼清雋,身姿挺拔,此刻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棵青蔥而挺拔的白楊樹。
也就很難讓人相信,他在十年後會在名利場上錢權雙手。
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視人命,一步一步踩在道德律法之上,遊走在黑白的邊界線間的京城新貴。
許漾一時情緒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