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子竟然把她錯認為孿生姐妹,青梧一時又驚又窘,迅速福身下拜道:“待命婦奚氏青梧拜見太子殿下。”
一時間好似連春風吹葉的聲音都停止了,眾人皆屏息斂聲,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太子殿下竟然認錯了自己的側妃?這雙生姐妹竟如此相似麼?連枕邊人都認不出來?
饒是少年持重的蕭霽這下也控制不住神色了,他迅速掃視全場,這才發現到處都是蛛絲馬跡,樸拙的衣裳,簡單的馬車……
這一切都不是東宮良娣的規格,就這樣他竟然還認錯了人?
一抹薄紅悄然生在頰側,蕭霽握在韁繩上的雙手慢慢收緊,半晌才從口中擠出一句:“免禮。”
青梧起身時雙腿已經有些痠軟,她暗自揣測太子是否因惱羞成怒而為難與她,一抬眸卻見他雙頰飛粉,原本冷銳的眼神似羞似惱,鮮活非常,顯然也是羞恥於當眾認錯了自己的側妃。
一如尋常少年。
也不知怎麼地,青梧心中的忐忑竟然消散了,甚至還生了笑意,暗道果然便是再高居尊位,行事沉穩也保留著幾分少年該有的樣子。
瞥見青梧唇角那隱約的弧度,蕭霽內心更加窘迫,幾乎忍不住立刻離開此地,可作為太子一舉一動皆為人注意,只能勉強佯作從容道:
“早聞孿生姐妹生的一模一樣,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他的語氣平穩,似乎並未因此囧況而失態,繼續解釋道:“良娣初入東宮,孤平日又忙於政務,接觸不多,故而認錯,還望夫人見諒。”
一舉一動皆是彬彬有禮,並未因自己的錯而怪罪旁人,如此這般不禁叫青梧生出幾分好感,這一國儲君果真是人品貴重。
見他從容自若,青梧便也打算與他好好消解這番尷尬。然而未等青梧開口,那少年太子便露出了馬腳。
“咳咳,孤還有事,承平你替孤送送奚娘子。”說罷,便立刻勒馬離去。
雖然馬行的並不快,但落荒而逃的意味實在明顯,原來太子殿下也受不住這樣的尷尬麼?青梧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她以為太子已經離去又有馬蹄聲遮掩,無人會注意她這聲低笑,卻不想遠去的太子殿下忽而回首。
蕭霽便瞧見那於人群中嫣然一笑的女子,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抿唇微笑,她笑得不遮不掩,格外明媚動人。
他的心瞬時一動,可還沒來得及體味這份異樣,落後一步的東宮內常侍趙通已經匆匆趕來。
“殿下,殿下,先前發生了何事?”
未等蕭霽回答,趙通便眼尖地發現了自家主子臉上的薄紅,不由得關切道:“奴才先前就勸殿下不要縱馬,乘坐馬車來,這下好了,叫殿下臉都熱紅了。”
蕭霽下意識回道:“孤不過縱了半刻鐘的馬怎會……”
話音在他摸上自己的臉頰,察覺那驚人的溫度後戛然而止。
一瞬間,太子殿下的腦袋炸了,藏在靴中的腳趾忍不住地蜷起。
怪不得她會笑成那般!
服侍蕭霽十數年的趙通哪裡會想到自家主子還會臉紅,只覺得他是縱馬所致,一個勁地苦口婆心道:
“若不是縱了馬,如何會臉紅?殿下難道還是看到了什麼絕世美人不成?殿下就別騙奴才了……”
“囉嗦!”
這下才是真真惱羞成怒了。
有了太子身邊甲衛相送,青梧這邊一路順暢,等她到了璇霄丹闕殿前,甲衛便止步回去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