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嘉煜放在我肩上的手猛地一抖，幾乎是立刻抽離。
他甚至來不及掩飾眼底的慌亂和焦急，匆忙道：
“月月等我，我先去別院看看若若的情況，去去就回！”
我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翻湧的厭惡，順從點頭：
“殿下快去吧，顧小姐身子要緊。”
幸好，顧清若“病”得及時。
我實在不願，也不屑再與他行床笫之事，那隻會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後來聽聞，太醫趕到顧清若別院仔細診治後，發現並無大礙。
所謂的寒疾復發，不過是夜裡窗戶沒關嚴，吹了點風，偶感風寒罷了。
顧清若之前的頑疾，託我那健康體魄的福，早已徹底根除。
一碗驅寒薑湯就能解決的事，蕭嘉煜卻如臨大敵。
他守在顧清若床邊，親自喂藥，柔聲安撫。
顧清若依偎在他懷裡，那嬌弱憐怯的模樣，又讓他想起與我十四歲的初見。
情動之下，他當晚便留宿在別院，與那“白月光”替身顛鸞倒鳳，一夜溫存。
這些消息傳到我耳中時，我正拄著柺杖，站在搭建一半的喜堂裡核對禮器數目。
心口麻木，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泛起。
他宿在哪裡，與誰纏綿，於我而言，早已無關緊要。
我只需確保，這場婚禮能風光順利地進行。
轉眼到了大婚之日，皇宮內外張燈結綵，喜樂喧天。
蕭嘉煜身著華貴喜服，站在太和殿前，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等待他美麗的新娘。
吉時將至，顧清若乘坐的八抬大轎已臨宮門，正緩緩向太和殿而來。
就在這萬眾矚目、喜慶祥和之際，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
“不好了！東宮走水了！”
“快救火啊！著火了！”
“好像有人困在火場裡了！”
一股濃煙從東宮方向沖天而起，火光隱約可見。
百官面面相覷，蕭嘉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混亂中無人注意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趁亂離開人群，消失在宮牆的陰影裡。
當蕭嘉煜不顧一切地衝回東宮，看到的卻是滾滾濃煙和熊熊烈火。
“莞君呢？！蘇莞君人呢？！”
他抓住一個渾身溼透的救火宮人，目眥欲裂地吼道。
那小太監嚇得魂飛魄散，顫抖著指向火場深處：
“回……回殿下，火起時，側妃娘娘還在寢殿內……”
“她許是前些日子被您罰跪，腿腳不便，這才……”
蕭嘉煜身體猛地一晃，不顧灼人熱浪和滾滾濃煙，嘶吼著就要往裡衝。
侍衛們卻死死拉住他，不讓他以身犯險。
不知過了多久，大火終於被撲滅。
宮人們從寢殿廢墟中，抬出一具焦黑蜷曲的屍體。
死者容貌雖無法辨認，但頭上還戴著他不久前，才隨手送我的茉莉玉簪。
蕭嘉煜看著那支簪子，還有那具焦黑屍體，像被人抽走魂魄，瞬間怔愣原地……